梅梢的声音。 傅成璧黯了一会儿,将信笺好好折起来,重新用红泥漆上。她将信交给牢役,“没甚么问题,给聂香令送去罢。” 如果宋秋雁也能看到此信,不知会作何感想。倘若她一早知道宋澜生已经存了要将抚鼎山庄交给她来掌管的心,那日在清风峡,她还会动手么? 或许会。或许不会。宋秋雁已经死了,再不会有人知道她会做出甚么样的选择。 傅成璧整理卷宗,只能用史书工笔,力求客观公正,不得多加评判。 整理到最后,她才展开一张宣纸,惯用沾着金粉的朱墨写下“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一句,刻“金鳞恨”为记,一并封装,等大理寺核验过后,她就能取阅,再写成公案传记一类。 …… 三日后归宁,却也到了离别之日。圣命不容耽误,即刻就得启程回到京城。 段崇陪着傅成璧回门,备得礼物贵重又用心,承诺在未来一个月内,将会有一千石粮草以及给将士们过冬的棉衣,直接送到雁门关去。 傅谨之这几日因府衙要务,一直宿在别业中。傅成璧回门,见着兄长,想起不日就要分别,抽抽噎噎地哭个不停。 傅谨之想起来离京那会儿的小成璧,更加心疼。他抚着她的发,低声承诺道:“好蛮蛮,待哥处理好西三郡的事,就回京城去,我们兄妹以后就再没有生别了。” 段崇一开始还没觉得甚么,这会儿看他们抱久了,隐隐有些不快。他拎着傅成璧的领子揪到怀里来,板着脸对傅谨之说:“请侯爷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明月。” 傅谨之瞥了他一眼,显然对他横插一脚很不满。但见段崇暗红武袍,成璧水红袖袄,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尽是般配,这才想到段崇已然是成璧名正言顺的夫君了,说这句话并无不妥。 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出不来,堵得傅谨之脸色发青。 傅成璧瞧出两个没由来地暗暗较劲儿,破涕为笑,扯着傅谨之的手说:“哥哥在雁门关要好好照顾自己,若是遇见心仪的人,娶来给明月当嫂嫂。爹娘泉下有知,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傅谨之对此却没甚么浓烈的心思,淡然笑道:“你过得幸福,就是爹娘最大的心愿了。”他沉吟片刻,转而看向段崇:“有两件事,还望妹婿答应。” 段崇听他叫妹婿,自然敬道:“但听侯爷吩咐。” “第一,璧儿委身于你,你应当好生待她、敬她,一生只爱护她一个人,莫要再动甚么旁的念头。”傅家男儿向来专一,他这言下之意就是同样不许段崇纳妾。 段崇毫不犹疑地点头应下。他有明月,此生足矣。 “第二,”傅谨之眸色微沉,“日后你们生下的第一个小子,要姓傅,入我傅家的族谱。” “哥?!”傅成璧纳罕和讶然并至,道。 傅谨之夺问一句,盯向段崇:“你应,还是不应?” 段崇对此事却看得极淡,回道:“我段崇本就是无名无姓的人,得长公主之恩才有今日。姓傅也好。”他看了傅成璧一眼,笑着说:“好听,也好取名字。” 傅谨之见他浑不在意,哼了一声:“连名字都想过了?” 段崇点了点头:“傅衍。” “……”傅成璧哭笑不得,寻着他腰上的软肉拧了一下,“少说一句。” 傅谨之已经很想拿枪挑飞他了。 一行人马整队出发时,天空中下起盐粒子一样的细雪,簌簌扑落。远郊被一层淡白的霜衣,极目处雪雾朦胧,不知前路。 临分别前,傅谨之沉声对她说:“去罢。当年哥留你一人在京,这次也该轮到哥看着你离开了。” 傅成璧脚下是笔直的官道,身后矗立着高大的城楼。她拢着雪氅,眺望着城墙上的身影,霜雪凝在她的鸦睫上,怎么也看不清,但她知道傅谨之还在。 挺立在上,若雪松青竹,一直在望着她。 高竿上系着五色结带,坠着铜铎,发出大铃的清响。乔守臣派人来问,“为何段大人还未到?” 刚问没多久,段崇就骑着骏马穿出了城门。待他近了,却不见齐禅。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