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韩发听包老太太夸完韩松又夸韩榆,就是没夸韩椿韩柏,抓着旱烟的手紧了紧。 这厢包老太太正要再夸,就听韩发抢先一步:“松哥儿榆哥儿,你们俩去后头瞧瞧,猪圈里可还有猪食,没有的话就煮点猪草送过去。” 韩松循声望去,堂屋里光线昏暗,只模糊见个人影。 但他知道,韩发心里不痛 快。 包老太太翻了个白眼:“去吧去吧,真是可怜见的,三四岁的娃娃就要干活儿了,要是我家小孙孙,可不得心疼死。” 包老太太二十岁当了寡妇,凭一己之力拉扯大三个儿子,其中两个还贼有出息,在镇上寻了差事不说,媳妇儿还都是镇上的。 包老太太疼孙辈、重孙辈是出了名的,又有隔壁的齐大妮做对比,她简直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长辈。 明知她这话是在嘲讽,韩发还稳如泰山坐着,口鼻喷薄出呛人的烟雾。 直到包老太太回家去,韩松韩榆煮好猪草,他一言不发,好似一座沉默的雕像。 猪草出锅,由韩松拎着去猪圈。 韩榆力气不够,只帮忙扶着,默默给韩发打上“怪人”的标签。 忙活完这一阵,韩榆净了手,抱着宣纸笔墨屁颠颠跑去西南屋。 “二哥现在有空吗?我今日还想再学几个字。” 韩松将面前的书本整理好放到边上,取来笔墨:“过来。” 韩榆上前,又开始新一天的学习。 - 傍晚时分,天空突然飘起了雪。 雪势猛烈,被呼啸的寒风席卷着,刮遍每一寸土地。 尚在外边儿的村民们遭了殃,忙收拾了农具往家跑。 落雪时,韩宏昊、韩宏晔以及韩树在给隔壁村的张地主家干活。 见雪越下越大,韩宏昊便提出离开,张地主家的管事却不许,硬是压着他们将地里的活儿做完,才施舍般的给了他们十个铜板。 “回 去吧,有这十文钱,你们也能过个好年。” 韩宏晔身上落满了雪,眉毛上都堆了浅浅一层。 他哆嗦着打了个喷嚏,面颊上的皲裂开得更深,渗出丝丝红意。 韩宏昊僵着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把铜板放好:“走吧,回去。” 三人混在一同前来做事的村民当中,临出门时,听到那管事嘬了口茶:“一群穷鬼,若不是老爷仁厚,哪八辈子就冻死饿死了。” 村民们听得分明,却无一人停下来与之辩驳一二。 正如管事所言,十文钱,足够他们过个好年。 若得罪了张地主,他们怕是连这轻飘飘的十文钱都没有。 韩宏晔三人迎着风雪走了半个时辰,回到家时浑身湿透了。 不知是雪水,还是汗水。 夜色漆黑,正屋和东屋的油灯都灭了,只西屋两间有微弱的光亮从门缝透出。 正是这丝丝缕缕的光,让他们在遍体生寒的时候,感觉得何为家的温暖。 韩宏昊跺了跺脚,雪扑簌簌落了一地,同韩宏晔点了点头,带着韩树进了西南屋。 韩宏晔捏了捏明日将要上交的十文钱,吐出一口霜气,推门而入。 萧水容在灯下做绣活,韩榆裹着被子盘腿坐炕上,抑扬顿挫摇头晃脑地背着书。 一旁三姐妹托着腮充当听众,一脸赞叹地啪啪鼓掌。 “榆哥儿真厉害!” “可不是,榆哥儿可不比谁差了去!” “榆哥儿你再......呀,爹回来了!” 随着韩兰芸一声叫 唤,五道目光落在韩宏晔身上。 萧水容放下绣一半的荷包,从被子底下取出三个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野菜包子:“还有些热乎,赶紧吃了。” 自从齐大妮被蛇咬了,半身麻痹躺在床上不得动弹,脾气那是一天比一天差,稍微听到点动静就骂骂咧咧。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