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当年是我害他到那种地步的吗?” 闻言,风晚一笑:“你那点小伎俩怎么害得了他?十六,你根本不愿意相信涟绛杀你爹娘弟兄,不是么?” 十六冷声道:“证据确凿,我为何不信?” “证据?什么证据?”风晚捡了根棍子在地上胡乱画着玩,脸上是漫不经心的笑,“你说的证据不就是他随身携带的玉佩么?那玩意儿,有心之人想偷大可去偷,什么也证明不了。” “那他们身上的伤口你又作何解释?” 风晚折断了手里的细棍,抬眼道:“应空青杀人,旁人不也以为是玉佛所为?” 话音一落,庙里忽然安静下来。风晚起身,在衣裳上擦了擦手,揣起酒囊往外走:“姓林的若是死了,你看涟绛会不会气得捶墙。” 他走出几步,忽然驻足:“嘶,不对,他生气不会捶墙,会捞鱼玩,尤其是长生殿里那几尾锦鲤,可没少受他的气。” 松晏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我怎么觉着,这涟绛也不像是邪魔……” 沈万霄垂眸看他,却笑不出来。方才风晚说涟绛快回来了,他虽也期盼着,但更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永远只做三界中的芸芸众生之一。 沈万霄神色太过严肃,松晏愣了一下,而后默默收敛起笑意。 ——还真不是宿敌啊,旁人笑他一笑都不乐意…… 这小狐狸又在胡思乱想。 沈万霄颇为无奈地扫了他一眼,继而道:“此梦境若是十六的梦境,到此便该了结,但至今未有变化,那便是应空青的梦境。” “嗯,”松晏连连点头,“既然是应空青的梦境,那接下来该是……”将军府的惨案。 他没说出口,沈万霄也识趣地未开口,只道:“走吧,去见见你娘亲。” 松晏曾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娘亲的模样,总觉得她该是个豁达英气的女子,兴许她很勇敢果断,才会有勇气冒着身死的危险为爱赴汤蹈火。 应柳儿,李凌寒......几乎所有认识她的人,也都说她潇洒大方,与一些小家碧玉的温婉截然不同。 可当她真正出现在松晏面前时,松晏依旧不太敢认。 在梦境里,百里轻舟不过桃李之年。她生了一副好皮相,明眸皓齿,娥眉如月,身姿婀娜,冰肌玉骨,一身殷红的衣裳更衬得她肤白若雪,面若桃花。 将军府后院里,茫茫雪色之中,她捧着一只汤婆子蹲在雪地里,鸦发似墨,压着雪白的毛领子铺满她的后背。一条赤红的尾巴从厚重的袄子里垂下,搭在雪上成了苍茫雪白里的一抹艳色。 在她面前,一只红狐狸打滚撒欢,扑起的雪粒缠上她乌黑的发梢。 她开怀地笑着,眼睛都弯成了月亮,发髻上坠着玉珠子的步摇随她的动作前后摇晃着,撞在一起叮当作响,与笑声和狐狸崽子的嘤咛声交织成悦耳的乐曲,便是连守在一旁的侍女也忍不住发笑。 松晏与沈万霄并肩立在树下,静静地伫立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口的酸涩,沙哑着声音道:“大家多说她英姿飒爽,我便还以为她和那些女将军一样不苟言笑,成日板着一张脸,不怒自威,没想到,她原是这般爱笑,这般温柔。” 沈万霄目光原先落在百里轻舟面前的那只红狐狸身上,闻言他收回了视线,垂眸看向松晏,道:“早先我便听闻你们狐族机灵好动,天性爱玩,大多是活泼的性子,少有严肃古板的狐狸。” “对呀,”松晏抬头,朝他笑道,“我们狐狸可不像你们神族,成日里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叫人远远地看见了便都要绕着道走。” 其实要真算起来,天神多的是如耘峥那般开朗健谈的性子,像沈万霄这样性子冷的倒没几个。 为这种小事与他争辩并无必要,是以沈万霄淡淡瞥他一眼,并未理会他的揶揄,熟料他下一句十分耿直,好似并未设想过其中的歧义:“不过你不一样,我不绕着你走。” 沈万霄五指微蜷,耳根子有些泛红,并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体内的相思骨隐隐作痛。 松晏扭头,正好见他红着耳朵,不禁纳闷道:“你很冷吗?耳朵怎么冻红了。” 沈万霄:...... 他微微抿唇,字正腔圆道:“不冷。” “不冷那你——欸,你等等我!”松晏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