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烟攥紧衣袖,不肯退让:“李凌寒不过一个凡人,小殿下,他总归是会死的,你又何必——” 话音未落,百里轻舟便捡起脚边一枝枯枝用力砸在他身上,怒道:“是!他是会死,但我不想他因我而死,你给我让开!” 唐烟直愣愣地站着,躲也没躲,任由百里轻舟撒气,立场十分坚定:“恕难从命。” “你!”百里轻舟气急,但又拿他无可奈何。毕竟在念河中,她半点法力也用不出来。 她不肯善罢甘休,而唐烟更不愿意退让,是以两人大眼瞪小眼久久僵持着,一时间谁也没先发话。 松晏不禁失笑,站得累了便往树上一靠,打着哈欠道:“没想到我娘竟这么耿直,这若换作是我,我肯定扭头就走。” 沈万霄睨他,他伸个懒腰接着道:“然后出其不意趁其不备,从桥上一下跳进河里,到时他动作再快也拦不住我了。” “她怀着你,不会冒这种险。” 沈万霄一语道破,松晏怔然。 须臾,松晏抬手揉揉眼睛,半低着头故作轻松道:“好吧……幸好我以后也不会有孩子,不然就我这性子,指不定会搞得一尸两命。” “不会,”沈万霄立刻否定他,紧接着说,“你不会有事,孩子也不会。” 沈万霄说这些话时脸上神情太过严肃正经,以至于松晏莫名有些心虚。 他不敢看沈万霄,便捏着耳垂低下头,闷声道:“说这些也没用,反正我不会有。” 沈万霄“嗯”声,将尾音咬得很轻。 松晏听着总觉得这声“嗯”里颇有些可惜的意味。他眨巴眨巴眼,疑心是自己想多了。 深夜的雪比白日里下得大,寒风也比中午更加凛冽。百里轻舟刚从河里出来不久,身上一直湿哒哒的滴着水,衣裳贴在身上被风一吹冷得生疼。因此没过多久,她便喷嚏连连,整个人都被冻得发抖。 “小殿下,”唐烟皱紧眉,他虽不愿意花迟再劳神费心地掺和这些事,但也不愿意看着百里轻舟这般受罪,“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小心待会儿冻坏了身子。” 唐烟没想到,百里轻舟即便是成家,性子也没变多少,依旧犟的跟头牛似的,闻言甚至一屁股坐到地上,赖着不走了:“你不让我见我哥哥,我便在这儿坐一夜。” 第66章 兄妹 唐烟长叹一口气,束手无策地看向念河边屈膝而坐的百里轻舟。 由于怀有身孕,她难以抱膝,是以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但唐烟愁容满面,压根儿笑不出来。若如今眼前坐地上耍赖的是别人,他大可以甩袖离开不予理会,但偏偏是百里轻舟,在这偌大的人世间花迟唯一惦念着的人。 唐烟不会对她放任不管,但也不会轻易让她去河底。 如今魔骨异动厉害,观御加在花迟身上的封印不稳,随时会生变。他倒是不在意着三界变得如何,但花迟于他有恩,他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花迟为之付出所有的天地再临崩塌。 饥荒之年,他被家中弟兄所害坠入念河时承花迟的恩,这借佛骨求到佛的神力。 那天,本该去往黄泉的唐烟以一个不人不鬼的身份苏醒过来时,花迟端正地坐在一边。他浑身浴血,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差点把唐烟吓昏过去。 唐烟腿软,当即抱着头蹲下尖叫不已:“他他他娘的,你、你是人是鬼!?我是不是死了!?” “我不是人。”花迟态度十分诚恳。 唐烟听见后更加害怕了。 “我救了你,你为何要怕我?”花迟起初不解,不久后慢吞吞地反应过来,“哦”了一声,甩甩袖子上的血,解释说:“你误会了,我只是回去了一趟,这些血不是我的。” 他没有说回去哪儿。 唐烟当时紧张兮兮的,并未留意这个问题,后知后觉回想起来再问花迟时,花迟每次都是左右摇着身子,含糊其辞:“那天。” 那天是哪天,唐烟不知道。 花迟很少说话,也很少理会唐烟。是以唐烟花了好几天的功夫,才将事情弄清楚—— 千年前,花迟无意中闯入血海,以至于邪祟占据灵海,强迫他为非作歹。逼不得已之下,观御将他的本相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