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这才稍稍定下神,道:“你的人品,孤还是信得过的。” 饶是局势万分紧张,月池也不由腹诽道,就是对着一个圣人,你怕也改不掉帝王多疑的秉性吧。 朱厚照带她躲到柜子中。在漆黑的柜子中,他问道:“外面有几个人,你可看过?” 月池道:“十来个,衣衫褴褛,手里还有兵器。恐是亡命之徒。” 朱厚照重哼一声:“一群废物。” 月池知道他是在说石义文等人,一群高手竟栽在流寇手中。不过这也不能怪他们,驿站自来是过往官员住宿之地,谁能想到贼人居然能在这里的饮食中下毒。 她叹道:“现下不是怪罪人的时候。您待会儿从后门走。” 朱厚照警觉地看着她:“那你呢?” 月池的双眼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我去引开他们。” 她自问在腿脚灵便时,亦不是这十来个贼寇的对手,更别说这七天的奔波劳碌将她的行动能力拉低到了最低。她的腿迄今同灌了铅似得,每走一步仿佛踩在刀刃上。这样的她想要带着朱厚照全身而退,近乎痴人说梦。而朱厚照若有什么三长两短,即便她离了这里,也难逃一死。既然如此,何不将生命的价值最大化? 朱厚照一震,定定看了月池片刻,他是真心的,要拿自己的命,来换他的命,而他刚刚还心生怀疑…… 朱厚照问道:“孤记得你的情。你想要什么?” 月池苦笑:“死后万事皆空,臣别无所求,唯一挂心的是我的娘子和师父……” 朱厚照道:“孤知道了。” 月池默了默道:“谢谢你。” 她立即就要推开柜门,朱厚照却在此时紧紧抓住她的手:“出去别硬扛,先求饶,尽量拖延时间。”他可千万别因书生意气来个宁死不屈,那他真是无计可施了。 月池回头看他,正想说些什么,忽然听到利器破空声。她反应奇快,立刻倒在朱厚照身上,紧紧捂住他的嘴,亦躲过那一击。她偏头一看,已然生锈的枪头在暗处仍发着幽幽的寒光。 柜外传来一声暴喝:“不想被捅个对穿就滚出来!” 是个女声!月池不知为何,一下就安定下来。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推开一侧的柜门出去。 朱厚照从未像此刻一样懊悔,他如果跟着郭宇认真习武,如今也不会像砧板上的肉一样任人宰割。那个陪他读书,陪他用膳,陪他畅谈政事的人,即将九死一生,他是为他而甘心赴死的…… 在柜门关闭的一刹那,朱厚照的眼角划过一丝晶莹,接着就听月池在外面道:“你是哪条道上的,竟敢和我们青龙帮公然作对,黑吃黑是道上的大忌,你不知道吗!” 朱厚照:“???” 第77章 刀光剑影生死斗 大胆,你怎么敢冒犯王总裁! 晦暗的内室在她走出来之后, 仿佛都被照亮,好似皎皎明月落入人间。时春一时竦动,还以为见到了神仙。月池见状粲然一笑, 趁她再次失神时, 忍着疼一个箭步上前,手中的簪子已然抵住了她的咽喉。 时春回过神就要挣扎, 月池却顺势将簪子往前送了一分,立刻就将她脖子上的皮肤刺破。月池压低声音道:“可千万别动,否则我若是手一抖,姑娘的脖子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时春连追兵都逃过了,万不曾想到竟然在小阴沟里翻船, 她呸道:“你用这种诡计,算什么好汉!” 月池失笑:“我自然当不得好汉, 可姑娘一看就是个子孙窑儿,为何也做了我们这刀口舔血的行当?” 子孙窑儿是江湖黑话,意指良家女子。李大雄留给她的唯一遗产,就是在谩骂、责打的回忆。月池从未料到,他嘴里带得黑话竟然也有顶用的一天。 时春也是在街上混得人,岂会不知,她一惊, 问道:“你真不是冷子点?”冷点子是指官。 月池一哂:“狗娘养得才是冷点子,我是吃搁念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