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尽,就被俞昌喝止:“住口,你以为那是寻常人么!” 俞昌百思不得其解,若说是因他言不尽其实,为何如今才发作。他忽然福至心灵,叫来了沈三娘,这一问方知前因后果。他气得捶床:“白瞎了一副好皮囊,内里却是个蠢货!” 俞泽万想不到亲爹居然会出这样的昏招,他眉头紧锁道:“爹,那位可是京里首屈一指的,他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会看上一个傻子!再说了,人家摆明是出来办正事的,你给人家把事做好,比送一百个丫头都管用。你打这些歪主意作甚,没得丢人现眼!” 俞昌被戳中了痛处,一时恼羞成怒,既想打儿子,又不敢闹得太大,最后只得任俞泽扬长而去,自个儿气得在床上烙了一晚上的饼。俞泽则去见了俞洁,将她骂了一顿:“我平时是怎么给你说得,见到男人就要远远躲开,和男人说话,你就脏了,就只能被丢出去了!” 俞洁十分委屈:“可她是个姐姐。” 俞泽呸了一声,狠狠敲她的头:“你这个傻蛋,那是男人!” 俞洁固执道:“是姐姐!” 两兄妹争执了半夜,最后以俞洁再一次嚎啕大哭结束。 而月池这边,也没有闲着,毕竟即将要到卫辉,她也需要安排下一步的工作。一言以蔽之,她需要锦衣卫借汝王府的这一次庆典,去探明盐政背后的势力布局,以及再对基层盐务的运作情况进行补充。 能做到朱厚照的近侍,这几人又岂是等闲之辈。只是,饶是他们胆色过人,先跟着月池查探几省田赋,如今又插手盐政,也难免毛骨悚然。这其中的牵扯,若真扯了出来,只怕整个大明江山都要抖上三抖。李越或许是不怕死,可是他们也不想跟着找死啊。 最沉默寡言的毛松都开口:“相公,非是我等推脱,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是否还是先向万岁请旨。” 月池道:“这点无需担忧,万岁早已有口谕。” 姚猛则道:“相公,事涉汝王,我等又是蒙混入王府,若无圣旨在手,恐有不便。不若,我等还是先请旨吧。” 月池心知,这些人是打起退堂鼓来了,可她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就不能这么回去。她拿出一道金牌来,这金光灿灿的物什,险些闪瞎这五个锦衣卫的眼。 几人连忙跪下、行礼。月池道:“可还有旁的疑虑?” 锦衣卫还能怎么说,只得躬身称是。在月池离开后,他们才开始长吁短叹。 耿忠垂头丧气道:“本以为跟着巡查御史是出来享福的,谁知道苦了这一路,如今还要……” 他一时哽住了,贺一元接口道:“如今还要往火坑里跳!本以为能升官发财,谁知是大祸临头!” 鲁宽也是一脸菜色,他难得说了一句出格的话:“皇上连金牌都给了,咱们还能怎么办。天塌下来反正有高个儿顶着。” 一行人心思各异,终于到了卫辉。 汝王府中,赵王妃看着各色奇珍异宝,面上却无喜色。她身边的嬷嬷凑趣道:“王妃的华诞在即,收了这么些宝贝,如何还唉声叹气起来,这些若不够好,奴婢再使人去寻就是了。” 汝王府总不能无缘无故地大摆筵席,这次就是借女主人赵王妃的生日为由,召集各地盐商贩卖盐引。 赵王妃已近三十的人了,尽管保养得宜,眼角还是有些许细纹。她叹道:“这些不过是死物。我要再多又有何用。只要烇儿懂事些,我即便立时闭了眼睛,也心满意足了……”烇儿是指汝王世子朱厚烇。 嬷嬷劝道:“世子还小呢。待大一些,自然就懂事明理了。” 赵王妃一脸郁色:“但愿吧。” 她又低声道:“那些个,都处理好了吗?” 嬷嬷也凑近她耳边道:“您放心,已然让人趁夜丢到乱葬岗了。” 赵王妃念了一声佛:“那就好。再替我去香泉寺供几个海灯,保佑这些苦命人早登极乐。” 嬷嬷道:“王妃仁善,这些人即便到了地下,也会感念王妃的恩德的。” 汝王府中的暗潮涌动,外界无从知晓。时春的注意力全部集中于月池的身上。自到了卫辉,时春就发觉,月池的心绪更加浮燥,她失眠的时间越来越长。她们俩住得是会馆的套间,今夜她甚至从卧房里出来,借着月光和雪色的映照,独自坐在黄花梨圈椅上。 时春在她起身时就醒了过来。她不由蹙眉,拿起了银鼠披风走了出去。月池直到肩上一重时,才发觉她来了。她正想开口,时春已然大步去取茶壶和火盆。沉重的火盆被砰的一声放在月池的面前,紧接着,她手里又被塞了一碗热乎乎的白水。 时春一手拖过椅子,椅脚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她大刀金马地坐在椅子上,翘着腿看着月池:“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月池摩梭着瓷碗边,她唇边的笑意在橘色的火光映照下,反而显得飘忽起来。她轻声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