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人头都是哪儿来的,除了已死的将士,有没有杀良民冒功,说啊!” 她的手指上青筋鼓起,盛怒之下,竟然能将胡靖扯得脚下一踉跄。胡靖慌乱道:“哪有这样的事!你胡说八道!” 奚华也去拉扯她:“你快放手,小心我们参你一个诽谤之罪!” 月池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奚华被她打得一个趔趄,她道:“去参啊,自己心口子都烂透了,我看你怎么有脸在众目睽睽之下反咬一口!” 刘达和朱振惊得瞠目结舌,他们忙上前去拉扯:“快停手,张郎中,还不快拉住他!” 张彩被这一喝才如梦初醒,他和邓平一左一右,死死架住月池,把她往车拉,一个叫“李御史息怒”,一个嚷着“李御史要以大局为重。” 月池气得拼命挣扎,可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张彩和邓平使出吃奶的劲,终于将月池连拖带扶,硬带到了车上。 奚华与胡靖不约而同长舒一口气,奚华捂住脸,他对刘达道:“这样的人,你们也容他活到今天?” 朱振含含糊糊道:“他只是冲动了些,却并非完全不识时务。” 刘达却听出了别的意味,他道:“他出行有锦衣卫随行,内阁还在庇佑他,别忘了,他的姨姐还是当今皇后。” 胡靖呸了一声:“不用拿这些话来吓唬我们,哪里还需我们动手,他再这样下去,想弄死他的人多得是!我们只消等着看他死无葬身之地就够了。” 几人谈到这里,已是不欢而散。 在马车上,月池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张彩累得面上都出了薄汗,邓平生得圆胖,平日里更是养尊处优,偶尔一动弹,就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他对月池道:“李御史啊,不是咱家说您,您长着一幅聪明面孔,怎么成日尽办些糊涂事。万岁召您回京,人亲至居庸关了,您非但把皇爷气回去,自己还留在这茅坑上不挪窝。不挪窝也就罢了,您今儿还把援手给打了……您这究竟、究竟是在做什么呀!您这样冲动,是要遭大祸的啊!” 张彩在一旁帮腔道:“形势比人强。奚、胡二人,话虽说得难听,可确是实情。这九边,非但有高官显贵的产业,就这邻近的大小官员,难道还会空手而回吗?有道是,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邓平听得面色一虚,低头不语。月池看他如此情状,就知张彩所料不错。愤怒到了极点时,反而会如被冰雪。整个人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生生被丢进冷水中,除了发出几声无力的嘶喊,冒出几个气泡外,毫无反抗之力。 张彩窥其脸色,低声道:“这已不是拼命能做得事了。您一个人,再加上我们几个,如何能与上上下下为敌?以卵击石,不是智者所为。您既然心存大志,就应无所不容,不要争一时意气。” 月池缄默不语,她扶额坐在车中,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张彩暗叹一声,也闭口不言,坐在她身旁。邓平见状下了马车,和刘达、朱振坐到了一处。 刘达脸上难掩疲色,他问道:“怎么样?” 邓平叹道:“唉,张郎中正劝着呢。” 刘达闻言道:“年轻人,就是这样,纵然聪明些,可做事还是全凭一腔意气。咱们初出茅庐时,谁不是想匡扶天下正道。可这是靠咱们能做成的吗?” 朱振的眼角滚下泪来,他是带兵打仗之人,对士卒的感情,比其他两人更深一点:“我也是无计可施啊。要是不拿他们的尸首去,无人援助,打了败仗,朝廷就要砍我们的头了。” 邓平也道:“可不是嘛。若不是没法子了,谁会干这种缺德事。我看李越,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没体会这其中的难处,自然是能张口良心,闭口仁义,等到刀真的架到全家的脖子上了,他就知道厉害了。” 刘达道:“希望他能早些明白吧。此人在鞑靼围困时,能豁出命去保我们,无论如何是对我们有恩。我也不想这么一个烫手山芋,死在宣府。” 朱振和邓平齐齐点头,三人又议了一阵分人头和送人头的细节,才各自返回衙门。 时春一早就出了门,她的箭伤并未好全,按理说应当在房中静养。可她这样的人,是无论如何也闲不住得。月池在时,还能勉强拘住她。月池一走,她就趁机偷偷溜了出来。 她本是同往常一般闲逛。可这次,她走着走着,却发觉气氛不大对劲。每一个从她身前走过的人,都会暗暗打量她的面容以及她身上吊着的绷带。时春只觉自己好像突然长了两只角一样,被盯得头皮发麻。她不由加快脚步,打算买点月池喜欢的点心后,就即刻回去。 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