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通红:“你这么做,对得起他吗?你父皇他,做梦都想看你成亲生子……你七岁的时候,要你父皇带你去打猎。他身子那么弱,还是陪你在野外玩了一整天。回来之后,他就起了高热,还命我们不能告诉你……” 朱厚照缓缓合上眼,他的双拳紧握。张太后仍在哭诉:“他当晚烧得嘴唇都干裂了,母后就这里,一遍一遍替他擦汗喂水。他一句怪你的话都没有,只是说,‘这等残破之躯,只怕再也享不到含饴弄孙之乐了。’如今他是早早就去了,他就只有你这么一根独苗,而你,却一个男人厮混在一处!你是想叫你父皇,断子绝孙吗?!” 朱厚照一震,他垂下眼帘,仿佛凝固成了一尊石像。张太后见状走上前来,摇晃着他:“你说话呀。”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又缓和下来:“你也觉得,对不起你父皇是不是?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就是一个漂亮点的男人,世间那么多好女子,撵走了他,母后就不信找不出一个比他更好的……” 张太后就这么絮絮叨叨说着,这些翻来复去的话,朱厚照早已听得起茧子。当他还是那个被留在端本宫的孩子时,他愿意为了爱,忍受生母由于愧疚而倾泻而出的关心,吃不喜欢吃的东西,见不喜欢见的人。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长大了。 他半晌方道:“您觉得,父皇多年不置嫔御,是因选不到美人的缘故吗?” 张太后愣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接着就是悚然一惊:“你竟然拿我和父皇做比?这怎么能一样,那是个男子……” 朱厚照断喝道:“能有什么不一样?您以为,我不想杀她,不想撂开她,不想严加约束她吗?!她闹出这样的事情,您被她撺掇着惹出这么大的篓子,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拿你们怎么办,到头来不也只能忍下来吗!” 他的双目赤红,嘴唇却微微发白。张太后被他的突然爆发吓了一跳,他也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再一次转过身去,半晌方沉沉道:“您要是念及母子之情,就别再逼我了,回去吧……有时,孩儿也会想,‘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可事到如今,早就覆水难收了……要是剜心能解此苦楚,我早就自己动手,又何需您多言。” 张太后此时已是面无人色,她素来知道儿子和李越的亲厚,可她没想到,这份亲厚早已化作了魔障,将他牢牢困在其中。这对她来说,本该是坏得不能再坏的坏事,可在这样特殊的时节,反倒为她带来了一线生机。 她极力平复自己的呼吸,又开始想哄孩子一样哄着他:“你别急、别急……母后不说了,不说了。其实,你要和他在一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朱厚照愕然回头,怔怔地看向她。张太后幽幽叹了一口气:“你是皇帝,你非要这么着。我能拿你怎么办。可、可你总得亲近其他人吧,你总不能把他关在这儿一辈子吧……李越自个儿尚有一妻一妾,说不定过两年就能抱上一个大胖小子,而你呢,孤零零地守着这一段不为世俗所容的感情……你长这么大,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母后这是在心疼你啊!” 朱厚照苦笑一声,他说了一句张太后听得云里雾里的话:“我本以为容不下我们的是世俗,是我心里的那道坎,可直到如今,我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都是她,她不愿意。” 张太后的手心早已是冷汗,她道:“他不愿意也是人之常情。听母后的,你将他羁押在这里,万一这事闹了出去,你拿什么去向朝臣交代,还有你总得有个孩子吧。还是将他放出去,你再时时召他进来,不也可以吗?” 朱厚照道:“您不是已经下旨,要在宗室里选好的来过继吗?” 张太后一窒,她道:“外头的人,怎么比得上自己的亲生骨肉?” 朱厚照目光悠远,望向里间,他叹道:“随缘吧。” 张太后说破了嘴皮,可儿子就是油盐不进。眼看天光就要大亮,她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她道:“你们要厮混,哀家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还要怎么样?让一个外男留在你的寝宫,还要叫他压皇后一头。这叫哀家如何能坐视不理。要么你今儿就自个儿将他送出去宫,要么就让哀家来动手,送他横着出去!” 朱厚照眉头紧皱,他道:“您且等着时日,等过段时间之后,孩儿自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而张太后却似充耳不闻,仍叫嚷着要将李越拖出来。 月池听着外头的动静,不由摇摇头,戏过了,这怎么可能瞒得住。果然不出她所料,朱厚照听着这样无理取闹,终于起了疑心,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