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其他。 王三柱脸色通红,呼吸急促,腰越弯越低,伸手就要去碰地上的袋子,却被一只手用力打开。 村长两眼发红,死死地守在粮食旁边,伸手温柔地抚摸着白色的袋子,脸上是纯然的喜悦。 上一次这么高兴,似乎还是长孙出生的时候。 “这是什么?” 村长声音很轻,像是怕声音太大会把自己从梦里吵醒。 “粮食啊爹。”王三柱心直口快,很快被两个哥哥一人踹了一脚。 “是粮食。” 宣宁笑着回应。 是粮食啊。 村长把脸贴在袋子上,笑出了眼泪。 他们昨天准备做饭的时候才发现,那两大筐“粮食”只有上面是能吃的东西,下面是不知道从哪挖来的沙土,沉甸甸地占了大半筐。 两筐粮食本来也只够全村人节衣缩食吃个四五天,眼下更是雪上加霜,要是商队不来,他们至多后天就得断顿。 从逃难一开始,村长的眼睛就没闲着,一直努力在路上补充点吃的。也因为这,他惊慌地发现走在前面的难民情况越来越不好,之前还依照老一辈传下来的逃荒经验,选能吃的、味道还可以的树皮野菜吃,现在看起来已经饿极了眼,不挑了,连地上本就稀疏的野草都少见了。 他们最近喝的都是清凉凉能看见人影的稀粥,突然获得了这么多粮食,还有了稳定的赚取粮食的渠道,哪能不高兴? 比人更兴奋的是早就饥肠辘辘的肚子,王三柱一个劲地咽口水,肚子也配合的“咕噜”一声。村长恼羞成怒,还没来得及训斥,回音一样的“咕噜”声在耳边环绕,响成一片。 最尴尬的事,其中最清脆响亮的一声还来自他自己。 气氛诡异的沉默了一瞬,几个人面面相觑,喷笑出声。 队伍很快走到了一个宽阔一些的地方,然后村长宣布暂停前进,先把商队带来的东西分下去。 分粮食无疑是令人愉悦的事情,村长当仁不让,亲自负责这次的事情。他虽然不识字,但当了十几年村长,各种事情再熟悉不过。也不用记账,谁家收了多少黍米一清二楚。用自家的瓢在编织袋里往外盛高粱,一出手就是一个准儿,很少需要再添减。 男人们凑在一起嘻嘻哈哈领粮食,村长时不时笑骂几句,甚至上前踹一脚,被踢的也不嫌疼,甚至有年纪小跳脱的一蹦三尺高,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 另一边,村长媳妇拿着剪刀,在估摸着分布和白线。菊香摸着花纹清晰、手感细腻的布料,看婆婆比划两下,干脆利落地下了剪子,一整块布料“撕拉”一声被分成两半,一朵栩栩如生的粉色花朵恰好被截断了枝,心疼地差点伸手去拦。 “小心着点。” 莲香提醒一句,接着帮婆婆扯起布料一角,方便裁剪。菊香忍不住小声道:“这么好的布,县城布庄里最好的布都差一大截,做点什么衣裳不好,非要剪了纳成千层底。” 这么大一朵花,那么小的鞋垫,再巧的手也没法让花完整地展现在鞋垫上,可不就全浪费了。 “你管这么多。”莲香白了她一眼,看菊香还想说话,问道:“我问你,你想不想挣粮食?” 当然想,听到“粮食”两个字,菊香的口水已经开始分泌了。她咽下了不争气的口水,看了看说笑间抬手剪花布的婆婆,乖乖帮忙拽好了布,不再说话。 宣宁没有参与王家村的盛宴,但每个领到粮食和花布的人都会笑着看她一样,宣宁也浅笑着回应,转过头就对上了江大的视线。冷冰冰的目光难得带了些温度,宣宁却只觉得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王家村的人好说,往上数三辈子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出过村。哪怕是最见多识广的村长,也不过是去过几次县城,接触过几次小吏,宣宁不需要说什么,村长他们就会自行脑补,把一切归到富贵人家和贫苦人家不一样这一点上。 毕竟,村长家在村里算最大的富户,据说曾经有头牛有两只羊,可惜京城守卫战之前都被征走了。 和村里仅有的几头畜生一起被征走的还有大家不多的一点粮食,不然也不至于断粮断的这么快。 但江大显然不同。虽然他也穿着粗布衣裳,穿着破破烂烂的鞋子,有什么吃什么,休息时随便一躺,除了脸好身材好,跟身边的庄稼汉子也没什么区别。 但只要看一眼江大这个人,就能立刻把他和周围的人区分开。 他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 仿佛经历过许多次磨难,所以对身边的一切波澜不兴,沉稳冷静但又冷淡至极。又似乎是一片深沉的海洋,包容着所有冰川河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