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上一刀。 当太阳慢慢升起,晨间的薄雾散去,长武县的人照常出门讨生计,这才发现城墙上的旗子换了,看守城门的也换了一批人,不像之前那群人那么油腔滑调,骑在他们头上当大爷。这些人更不好说话,眼神平静中带着凶狠,看一眼能让人做几天噩梦,显然是真正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 除了把守各处的先锋队,还有更多的兵正在城门下穿行,准备驻扎在城里。 邢毅原本有三千兵员,哪怕是被人坑害一场,损失惨重,那也还有两千多。而长武县身处内地,离四方边境都有些距离,能拥有的卫兵很少,城里更是连兵营都没有,根本无法容纳这么多人,以往过路的军队也都是驻扎在城外,没有全挤在城里的。 但是,他们现在是叛军,长武县现在是叛军的地盘,随时可能被朝廷征讨。于是一群人呼呼啦啦都进了城,然后找了个合适的地方,把原本的居民都赶走,要把那里当成以后的军营。 县城的人看见了这么多兵,本来就如同惊弓之鸟,这一下吓飞了大半。都说“匪过如梳,兵过如篦”,他们急急忙忙地把仅有的一点家财藏在身上,准备去据说很好的农庄避一避,等这群兵爷走了再回来。 高位军官们正忙着接收县衙库房等地方,等他们终于反应过来关了城门,外逃的人数已经多到数不过来了。 邢毅并不知道县城里的混乱。 就算知道也只会斥责下属反应迟钝,而不觉得自己手下的兵有什么问题。 他的队伍已经是难得的军纪严整,但谁要是跟他说,他的部队不能扰民,不能抢百姓一丁点东西,他能拿到酒桌上,跟同僚一起笑三年。 儿郎们在战场上拼命,已经很辛苦了,好不容易下了战场占领了一座城,还不能乐呵乐呵?从古至今都是这个规矩,他严令不能随意杀人,不能欺辱良家妇女,已经足够了,其他实在不该管。 他现在其实也有些顾不过来。 县城里的事都是他的下属在负责,他本人正躺在塌上休息,“请”来的大夫正在给他看伤。 他一时不察,被人在腰腹间上刺了一刀。 大夫拿干净的白布帮忙包扎好,叹了口气:“将军伤得很深,又没能第一时间处理,这实在是……”“你开药就是。” “唉,将军可千万好好休养,不然,万一伤口化了脓,那可是神仙难救。” “不要紧,”亲兵队长秦英从外面走进来,声音洪亮,“还有大夫您呢,神仙都救不了的话,那就劳烦您去阎王爷那儿说说,说不定就把我们将军给放回来。” “你,你……”大夫一片好心提醒,却被人以死要挟,气了个仰倒,袖子一甩就出了门,被另一个亲兵拦住,带到隔壁去开方子。 “秦英。”邢毅沉声叫道,看对方垂下了头,才放缓了声音问道:“城里怎么样了?” “各处要害都控制住了,一切顺利。就是郭副将刚进城的时候把几个小姑娘吓着了,后来非闹着一切如旧,城门随意进出,不能吓到城里百姓,结果不少人都偷偷溜走了,还有城外的村子,加起来估摸着得有两千多。” 邢毅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疼了,他想揉一揉太阳穴,却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连绵不绝的疼痛像是在满腔怒火上戳了个洞,让他变得有些泄气。 手底下一群武将,论打仗一个比一个在行,论治理政务,捆一块都比不上他昨天砍的任何一个。 可他在文官手上吃了大亏,宁可麻烦一些,也要把县城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 算了,先凑合一段时间吧,等伤好些了再说。 邢毅闭上了眼,睡着之前随口问了句:“逃去哪儿了?” “看方向,是清水县。” 哦,清水县,有疫病有叛贼的地方。 那不要紧,早晚都会回来的。 * 宣宁并不知道,有人正对农庄外的人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经过多次询问多方汇总,她对隔壁长武县的新搬来的邻居也有了一些了解。 三千人左右,上过战场,不过现在状态很差,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一千护卫队打三千敌军,那八成是打不过的,但是守城易攻城难,她现在没有什么打下长武县的野望,只是终于稳定下来,又在农庄里耗费了这么多心血。王家村当时在山里建的小营地没了,都让她心疼了许久。农庄再没了,她怕是能难受得直接抽过去。 再说了,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建立护卫队,只是防守,应该还是能做到的。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护卫队人数最好再多一点,训练再充分一点,武器再精良一点。 农庄的人忙忙碌碌,为可能的战争做准备。木匠暂时放下手里的各种活,专心打磨防御需要用到的东西。铁匠招了更多的学徒,用最快的速度制作新的兵器。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