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梦看裴淮手里的木鸟十分新奇,形似喜鹊,又有些像乌鸦,合翅立于一截荆条上,好奇问道:“叔父看这是喜鹊么?” 裴淮摩挲着那木鸟尾部的缺角,沉着脸,道:“是伯劳。” 酬梦一皱眉,问道:“‘东飞伯劳西飞燕’的那个伯劳?” 裴淮将木鸟放于酬梦手中,道:“‘恐鹈鴂之先鸣兮,使夫百草为之不芳’的伯劳。”【1】 酬梦忙分辨道:“您又如何知晓?白崂说这是他双亲留给他的,这一定是喜鹊登枝!” 裴淮叹了口气,指给她看,“这鸟喙似鹰,有利勾,且双目有纹带……你呀……并非所有父母遗弃子女都有苦衷,或许他父母……” 酬梦把那鸟扔给裴淮,捂着耳朵喊道:“您别说了!” 木鸟从裴淮的锦袍上滚落,裴淮拾起,仔细擦了擦,道:“你大可不必同情白崂,我看他说话待人不卑不亢。虽只有十岁,却极有担当,想他那师父不一般,他一定是好好长大的,对他来说有无双亲并不重要。” 酬梦噘着嘴,愤愤道:“莫非您又要用‘知命者不怨天,知己者不怨人’来搪塞么?我、我命不由天!” 裴淮厉声道:“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过了洛水,那堵墙能遮云蔽日,中间那门叫应天门,里面住着的才是你的天,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休得再提,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酬梦被他突然地疾言厉色吓得缩在一旁,她实在不懂什么天,什么门,她只是不明白,为何自己同白崂都没得选,就被血亲父母抛下了。她自己可以不问,不管,却不想天下的父母皆如此,他们给了命,却连孩子的命数都能掌握在手中么? 酬梦紧紧咬着牙,忍着泪,裴淮抬了帘子对那车夫道:“下车退十步,在暗中守着别让人靠近。” 裴淮把酬梦扯到面前,她为了忍泪努力瞪大了双眼,却仍是泪盈于睫,楚楚可怜,裴淮把她的头按在自己肩上,低声道:“今日你进府,我本想等些时日再告诉你,既然你提了,我要你今日就好好记着——你们侯府的那支军,无论是圣人、北司还是南衙都虎视眈眈! 圣上留侯爷于京,本是为了给那两派留个震慑;侯爷虽战功赫赫,圣人念他无后,起初并不曾动狄家的兵权,然而你搅进这潭浑水里了,圣人月初才下旨将你狄家军充了神策军。 你祖父为保你爷孙二人主动交了权,但侯爷威望尚在,军中将士仍听命于他。他手下那些曾在塞外立下战功的将领,一位擢任河东节度使,其余的现也在神策军中任职。 我知你尚不懂这些官职,但你要记住:朝廷要变天,也得看你狄家这风往哪吹,你可明白?虽狄家要你回来是为了繁衍留后,是以要你女扮男装,但圣人为了你祖父这颗忠心不易主,必然会以你为质,这就是你的命,你要怎么活全看你,但这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