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虽热,树荫下却仍有些凉风。裴淮背着手,亦是选了竹林那条小路。 却听到远处有女子呜咽声传来,遥遥望了一眼,见是踏歌正跪在地上抽泣。裴淮上前,轻轻咳了声,踏歌这才意识到有人,忙转身擦泪。 裴淮道:“你若不愿,跟夫人说便是,这事还是要你情我愿,仔细哭坏了眼睛。” 踏歌捏了捏鼻子,声音闷闷的,“踏歌哪有那个本事?” 裴淮道:“这是一辈子的事,我也不想逼你,送你出嫁也是走国公府的名儿,再挑人送去也是一样。只是做人难得事事如意,那王公公相貌不俗,谈吐不凡,并非凡夫俗子,你自己好好掂量罢。” 风阵阵吹来,踏歌的浅碧色的裙带绕上了裴淮的白袍,她略往后退了两步,道:“还请郎君恩准我回趟家,我……我想去看看弟弟。” 裴淮道:“贾青今日有事,你去找柳安套车送你家去,他身上也有些功夫,也能放心些,你去准备罢。”说罢转身走了,踏歌瞪着他的背影,要柳安套车哪是为了她的平安,还不是怕自己跑了。 踏歌提着裙子,快步回了房间,重新洗漱梳妆,寻柳安出门了。 却到午饭时间,裴淮这边端着碗,又想到昨晚酬梦的贪吃模样,低低笑了笑。也不知血缘是否真有如此力量,那酬梦见了狄侯爷竟一点也不认生,那时侯爷脸上的温和,怕是她父亲也没见识过。 侯府这边的厨房却因小世子归来,很是苦恼了一通。按着老侯爷的口味,热天自然是白切羊肉并着胡饼、羊汤就好。侯爷常年在外作战,口舌上也没什么讲究,却不知这孩子是嗜甜嗜咸。 那几个伙夫在酬梦进府时就站在墙边张望,因见酬梦瘦长身板,许是个需要进补的。他几个一合计,便把厨房里现有的鸡鸭鱼羊,时令瓜蔬,全都下了锅,几乎弄出一套席面出来。 酬梦因长这么大头次看见桌上有这么多菜,举着筷子不知从哪开始,颇为纠结。 狄舒夹了一块羊肉给她,“怎么上了桌反倒拘谨起来?若不喜欢,让他们给你重新做了就是。你这细胳膊细腿儿,怕是拉不动弓,快吃快吃。” 酬梦道:“我从不挑嘴,只有吃不够的,没有吃不惯的。只是这么些,怕是吃不完可惜了。” 狄舒道:“你放开吃,吃不掉有他们呢。”复尔对身边的侍儿道:“去将那万里春取一壶来。” 侍儿回道:“因郎中嘱咐了让侯爷忌酒,这才没上,还请侯爷顾惜自己身子。” 狄舒黑了脸,撂下筷子,直接用手拿饼卷了肉吃,酬梦在一旁看着,也学他放下筷子,直接上了手。狄舒看酬梦吃得香,也不恼没酒佐菜口中无味了,跟酬梦二人只顾埋头苦战,一桌子菜到最后也不剩什么了。 酬梦却因贪食受了罪,午睡醒来直喊肚子疼,请了大夫来瞧说是积食,这美味佳肴刚享受了一顿,就喝上药了。 那治积食的药中因有山楂,并不似风寒的药那般难喝,酬梦端起碗一口气吞了,狄舒问道:“可要吃点蜜饯压一压?” 酬梦道:“我来之前生了场大病,每天喝的比这个苦多了,现在喝这个,除了味儿不太好闻,倒不觉得苦。”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