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些次,他一个人独宿长宁殿,迟迟不能入睡,总是觉得身边少了什么。 只是少了这么一个人而已。 陪伴着他,在他身边安然入睡的人。 驻泉轩东厢里,白美人紧紧抱着枕头,和自己的宫女挤在床头,两人一动都不敢动。 刚才驻泉轩来了人,白美人躲在屋里没敢露面,就听见西厢那边有些响动,仿佛还听见唐才人一声叫喊,夹杂在雨声中也听不清楚。 白美人生怕惹祸上身,肚里不知道骂了唐才人多少句祸害精,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唐才人天天往外跑,对同院住的白美人毫不客气,对地位比她还要低的魏采女那就更不用说了。白美人也懒得去管她。 早知道有今日,该早早将这个祸害请出去才是。 白天出了那么一件事,晚上就有人闯进门来,八成是唐才人干了什么不该干的事。 驻泉轩住了三个人,就算自己现在大声辩白自己全不知道唐才人的事,别人也不会相信她啊。 白美人吓得簌簌发抖,生怕下一刻那些人就会破门而入,将她也抓了去了。 就象有人用手扼住了她的脖子一样,白美人耳朵里嗡嗡直响,死死屏住了呼吸,脚蹬着床板想再往后躲。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宫女小鹤大着胆子直起身,扒着窗缝往外看了一眼,悄声说:“主子,好象走了。” 白美人根本没有听见。 宫女借着一点微弱的灯亮,看到雨还哗哗的下个不停,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院门已经掩上了。 “主子,他们走了。” 这一句白美人才听见,却不敢相信。 “真的?” “真走了,门都关上了。”小鹤比白美人强多了,虽然说腿也压的有点麻,脚也发软,还是大着胆子下地,走到门边去。 白美人在后头低声唤她:“别开门。” 万一那些人还没走呢? 其实她心里也不是不明白,这扇门其实防不住人,人家真要进来,这扇门什么也挡不住。 可是人总是这样的,有一道屏障就多一层安心。门关着,似乎就能将危险挡一挡,她的安全就能多一分。 “主子,我不开门,就看一眼。” 再看这一次小鹤可以确定了,人确实是走了。 她这么探头张望的时候,魏采女那边屋门也开了一条缝,有人探头悄悄往外看。 虽然屋里都没亮灯,可这样的动静谁能睡得着?白美人这边吓掉了魂,魏采女那边也是一样的。 “主子,真走了。”小鹤近前来轻声回话:“西厢一个人都没留下,不过咱们和魏采女那边都没有事。” 这回白美人终于信了。 她缓缓松开已经被勒变形的枕头,一懈了劲儿,全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没有,不知道什么时候泪淌了满脸,又不敢哭出声来,只敢这么抽噎着倒气儿,肩膀一抖一抖的。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白美人心里很明白,这件事没有牵连她们,这是皇上的宽仁,不然的话,她们的命又值什么钱? 可躲过了这次,谁知道还有没有下次呢?没了唐才人,再来个什么李才人王才人,不知天高地厚惹出祸事来,下一次她们就不一定有这次的幸运了。 这样忧心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啊。 她想起自己没进宫的时候,她娘也舍不得她,送她上车时她娘也哭的快背过气了。 当时她也害怕,可是心里还憧憬着进了宫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过不完的好日子。到时候她成了娘娘,自然还能与家里人再见面。 现在想,要是当初没进宫就好了。 后半宿白美人她们也没睡实,快四更时才将将合了一会儿眼,一听着外面在点动静马上又惊醒过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