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噎住声,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总之没再说下去,心里又分明很清楚这样不妥。 不远处的那家点心坊专卖荷花酥,这是在杭州颇为有名的一样小吃。整只点心做成荷花形,花瓣都是经油炸出的酥皮,层层展开,一般靠内的几层花瓣是一种颜色、靠外的几层是另一种颜色,搭配出漂亮雅致的效果。 这东西王府里也有厨子会做,但做得明显没有这么精巧,也没这么多花样,而这里的花样则多到让兰婧一时不知买哪种好。 外白内粉的是枣泥芯、外粉内白的是豆沙味、淡黄淡粉的配着莲蓉、淡绿淡粉的裹着龙井茶馅…… 各种口味加起来不下三十种,五颜六色的小荷花在眼前铺成一幅色彩斑斓又散发淡淡酥香的画卷。兰婧左看右看觉得哪个都好看,最后索性跟店家说:“一样来一个!” 谭昱:“……” 他小声跟兰婧说:“太多了吧……?这东西又不能久放,不如……” 在他说出“不如多出来几次,分着买”之前,兰婧偏头便道:“你帮我一起吃呀!” 谭昱话语卡壳,与她亮晶晶的明眸一对,双颊一下就红了。 他忙别过头去缓神,眼前正帮他们装点心的店家是个中年妇人,见状就回身给他们另添了个别的,和善地笑着递给兰婧:“这是我们新做的鸳鸯酥,还没正经开始卖,姑娘拿去吃着玩。” “大婶……”谭昱一慌,正要解释,兰婧却已欣然接下了点心,捧着那对鸳鸯酥转身递到他面前:“尝尝看?” 谭昱惊吸了口气。 鸳鸯是什么意思,普天之下都知道,兰婧这个王府翁主不可能不知。 他怔然看她,又低眼看向她手里捧着的那对点心。 盛点心的是个精巧的小小草篮,一对鸳鸯并排卧在草篮里,精致又可爱。 谭昱说不清自己是怎样的情绪,手抬起又放下,最后摸出块碎银,扭脸先将点心钱付了。 平日里他大多时候都想着要为家里多省些钱出来,这回却连让店家找钱的心思都没有,道了声“多谢您”,转身便走。 “哎……”兰婧一滞,赶忙追上去。 谭昱走得倒也不算快,她三两步便赶上了他。抬眸瞧瞧他紧绷的面色,她不禁后悔自己太唐突,低下头道歉:“你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 他一颗心却还是乱极了,一边知道有些事情越不过去,一边又很想伸手拿起那块点心。 算起来他也已经认识她很久了,看着她一点点变得更开心,他也总是很高兴。但他从来不曾想过这种事情……现下却又奇怪地觉得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埋了许久。 谭昱循着心迹去想,没有办法否认自己大概也喜欢她这回事。可这决计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她是亲王的女儿,普天之下比她身份更高的姑娘都没几个。而他在进入王府之前,连温饱都难以满足;现下虽则境况好转了许多,也依旧不过是王府一众下人中的一个而已。 他不想自卑,可这实在是闭着眼睛都无法忽视的悬殊差距。 旁边的兰婧见他不说话,便也默然不语。二人一道沉默地走出几丈远,她忽而听到他说:“翁主您……日后别这样了。” 她抑制不住地不甘,静了会儿,嗫嚅道:“我不会让旁人知道的……” “有没有旁人知道,都不好。”谭昱说这话时都不敢看她,语中顿了半晌,又续说,“有些事注定没结果,但想了就会扰人心智,不如不想。” 他说得平淡极了,平淡得像是一捧清澈的水被缓而均匀地倒进不远处的西湖,引不起任何波澜,甚至听不到什么响声,倒完便再寻不到痕迹。 可兰婧的心,却犹如一条原本安睡于湖中的鱼儿,清晰地察觉到水倾下来时的每一缕动静,随着水击下来的声响,一点点沉到湖底。 于是她没有应声,她一点都不想答应谭昱的这个要求。谭昱睇了睇她,伸出手去:“翁主可否把那对鸳鸯酥赏予卑职?” 兰婧沉郁下去的心又因他这话而一喜,只道他也有不舍,眉眼一弯就将那个小草篮放到了他手心里。 谭昱托着那对小鸳鸯又看了看,牙关一咬,猛然挥臂将它狠丢出去! “你干什么!”兰婧惊叫得声嘶,眼看着那个小竹篮划至半空时点心飞散出来鸳鸯分离,顿时眼眶一红,“你不能好好说吗!” 而后她几是没做多想便追出去,然则这条小街上过往路人并不算少,两块酥皮的点心落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