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定这小崽子不敢再胡闹了,卫昭才松了手,将人打横抱到榻上,然后迅速把少年身上那件湿透的雪袍剥了下来。 烛火映照下,少年周身肌肤雪白,呈现出玉一般的明透晶莹,配上那星星般漂亮的眼睛和如缎一般软滑的乌发,仿佛坠落人间的小精灵。 卫昭怔了怔,一时移不开眼,待又一道惊雷自殿顶滚过,榻上小崽子狠狠颤了颤,卫昭方猛然回神,转身拿起老内侍准备的毛巾,在热水里拧了,细细为小崽子擦拭身子。从颈面一路擦下来,少年都十分乖乖配合,只有擦到腰侧和膝时,躲了两下。 卫昭把人捞到跟前一看,果然,腰侧又多了两道青色淤痕,而膝及以下,则是青紫一片,显然是跪出来的。这小崽子的娇贵,卫昭已见识过不止一次,所以并不多惊奇,只拿热毛巾在这两处热了敷片刻,便取来红花油,在掌心化开,细细为小崽子按揉淤处。 卫昭久在军中,处理起这等淤伤自然是极老道的,许是被他按揉的舒服了,少年目光渐惺忪,眼皮打了会儿架,便慢慢阖上眼,再度沉沉睡了过去。 按揉完淤处,卫昭继续替小崽子擦干身子及乌发,换上干净衣袍。擦到背部时,卫昭不知什么心理作祟,还特意留意了下,但见少年整个背部光洁白皙宛如玉雕,漂亮的不可思议,并无什么不该有的印记。 殿外暴雨惊雷,殿内倒是难得温馨和谐。 老内侍贴心的准备了两碗姜汤,还特意放了暖身的红糖。 卫昭道谢,先给穆允灌了小半碗。吃过方才的苦头,少年虽然皱着眉极不情愿,还是配合卫昭乖乖张开嘴,把剩下的半碗也悉数咽了下去。 卫昭又命老内侍寻来一条厚毯给穆允裹上。喝完姜汤,发了一阵汗,少年体温果然慢慢降了下来。 忙活这一阵,卫昭总算稍稍松了口气,自端起另一碗姜汤喝了,便捡了本书坐在榻旁守着。 …… 昌平帝接到消息赶来时,雨已淅淅沥沥接近尾声,天色也已彻底一片浓黑。 卫昭欲行礼,被昌平帝按住:“今日多亏了卿及时出现,否则,朕就要酿成大错了。” 昌平帝望着昏睡在榻上的少年,一阵心痛加懊悔。 卫昭道:“陛下宽心,殿下只是淋了雨受了寒,有些发热,臣已喂他喝过姜汤,应无大碍。” “好,今日辛苦爱卿了,爱卿早些回府休息,太子就交给朕来照顾吧!” 昌平帝信心满满,有些小庆幸的道。 在过来的路上,他一颗心都是悬在嗓子眼里,生怕会见着一个炸毛的太子,一个愤怒的太子,一个给他摆脸色的太子,或是一个根本不搭理他的太子。 但在进到内阁殿门,看到一个乖乖巧巧昏睡在榻上的太子时,昌平帝几乎是长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他的太子尚睡着,没法炸毛,也没法给他摆臭脸,只要他抓住机会好好表现,等明天他的太子醒过来,看到一个一夜未眠衣不解带坚守在榻前的好父皇时,一定会原谅他的! 怀揣着这样美好的愿景,昌平帝来到榻前,撸起袖子就准备把他的太子抱回到承清殿里去。 “陛下——” 卫昭突想起什么,脸色一变,可惜榻上的少年已经比他更快更敏捷的给出了反应,在昌平帝的手刚伸出去时,便猝然睁开眼,两手攥着便宜父皇的手臂往下一拖,张口就咬了上去。 “陛下!” “嘶……” 昌平帝疼得有些怀疑人生,欲抽开臂,少年却如咬住肉骨头的小狼狗般,两只手紧紧抱着他胳膊,指甲几乎要抠进他胳膊肉里,愈加发疯的噬咬,无论如何也不肯松开。 随昌平帝一道过来的王福来和其他内侍简直都要吓傻了,想拦不敢拦,想打不敢打,都急得围在榻边团团转。最后还是卫昭及时奔上前,将发疯咬人的少年强按了下去。 内侍们连忙冲上前为陛下查看伤势。 昌平帝捂着受伤的胳膊,一面吸气,一面望着到了卫昭怀里又变回那副乖巧无害模样的太子,不敢相信的道:“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太子,莫非竟记恨他至此?连睡梦中察觉到他靠近,都要如此报复他。 卫昭其实也不大能解释清楚为何这小崽子见谁都咬唯独不咬他,只能道:“殿下生病时,似乎不大喜欢有人靠近,方才已经咬伤过在内阁伺候的一名老内侍。” 昌平帝立刻酸了:“那为何卿……” “大约因为臣是武将,身上刀兵之气比较重,殿下心中畏惧的缘故吧。” 卫昭面不改色的道。 他从来不信乱力怪神之说,但生平第一次觉得,偶尔拿来用一用也不错。 “哦。” 昌平帝将信将疑的点头,甚不是滋味的道:“也就是说,现在只有卿能帮朕把太子抱回朕的殿里了?” 卫昭:“……”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