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将朔绛送了出去。 身上的血又凉又冰,似乎有千千万万根冰棱齐齐扎进心脏。 苏三娘找不到女儿,便托游飞尘去寻金枝。 等他找到金枝时见金枝坐在泥地里, 整个人如被抽去了魂魄。 ** 很快又过了许多天。 金枝这些天一直在四处奔走。 她托了游飞尘,托了老街坊,甚至托了那位白军巡使。 为的就是打听侯府的消息。 可是谋反是大罪,牢狱铁桶一般。 她打听不到任何消息,连探监都无法做到。 这天她打探完消息正走在路上。 忽然前面一阵喧哗。 御街上吹吹打打,穿着紫衫头戴纀头的宫人抬着大红销金的器具、金银珠宝、头面用品热热闹闹走过。 还有红罗销金的掌扇,佩刀的侍卫,美貌端庄的宫女。 金枝木然走自己的路。 路人指指点点:“这是昭平帝姬出降呢!” 什么? 昭平帝姬? 金枝猛地住脚。 “这十里红妆可真是帝姬的排场!” “只不过昭平帝姬不是对侯府世子情根深种吗?为何不嫁给他。” “嘿,乱臣贼子而已。” 金枝不忍再听,她加快脚步赶紧去打探消息。 她今天要将自己手里所有银两都送出去求情。 侯府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 煊煊赫赫的簪缨世家,配享宗庙的重臣,当初约定与皇家共享一半江山的朔家。 终于赫然倒地。 当然仍有帮助侯府的人: 侯府的姻亲旧部纷纷向官家请求再审侯府谋逆案; 世子的师长们作为当世大儒向官家上书伸冤,说世子醉心书卷,绝无反叛之意; 世子昔年书院里的同窗也纷纷上书,联名为世子作保。 皆被投入牢狱。 永嘉侯府很快就等到了结局。 不到半月,永嘉侯府惨遭抄家,阖府上下男丁被杀,女子被罚为官奴充掖庭。永嘉侯爷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砍头的那天满城的人都去瞧热闹。 此时已经到了春天。 雪开始慢慢化了,春日的风一天暖似一天。 不过第二天街市依旧太平,汴京城的象棚里歌姬凭栏照旧唱着妩媚的歌,百姓乐呵呵准备着踏青,似乎什么都未发生过。 他们都已经忘了永嘉侯府。 忘了曾经有位翩翩佳公子,他会制香,擅丹青,长于文章。 写字要用上好的湖笔,画画要用青金石珊瑚虫磨成的颜料,出行要坐鹅毛铺就的垫子。 他们都忘了他。 只有金枝。 她拿出银钱救济侯府故旧。 又请苏三娘当初结识的姐妹照应侯府被打入掖庭的女眷。 还给朔绛那些师长和同窗们送牢饭。 甚至固执寻到了侯府诸人掩埋的乱葬岗,清明、中元、冬衣节、每个节日不落地按时祭奠。 她不想忘记他。 ** 六年后,清明节。 这六年发生了许多事:汴京城外四处起了叛军,各处纷乱不断。 游飞尘和向晚戟两个早在战乱起后就出外从了军,开始还有音讯,后来便死生不知。 金枝继父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