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让饱受折磨的人,再经历一次打击。 “族长说,会给他寻一处风水好的地方,将人下葬的。” 本来,如果不是看老人的面子,那个人是要抛尸荒野的,现在真相大白,也上报了官府,人已经死了,除了把他恶行公诸于世,平复民怨之外,也没有其它可以补救的法子了。 毕竟人已经死了。 况且那日他的尸首被抛在深山里,血腥味引来了山里的野兽,后果可想而知。 等到同族的人找到时,已经残缺不全了。 这样的尸首官府处置都无法处置,被拉去,也只能扔到乱葬岗上。 老人咳嗽了两下。 老者脸上没有悲伤,没有难受,他只是在屋内,幽幽的叹息了一声。 这一声,连带邬易心里也跟着颤了一颤。 “易小子,这事错又不在你,那小子啊,我早就知道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老者模模糊糊中,看见那张年轻面孔惊讶抬头。 他苦笑一声,“你还真以为我眼瞎了,心也瞎了?我自己的儿子,我能认不清楚是啥德性?打他回来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那小子还自以为瞒的天衣无缝呢。” 就算真的邬亮离家多年。 就算眼前的那个,说话的嗓音,做事的习惯都别无二致,对他们父子之间的小事都一清二楚。 就算周围的邻居,族里的人,都没分出来 他还是知道回来的不是儿子。 试问天底下,又有哪个当父母的认不出自己孩子? 而且,那傻小子见他眼睛不好,以为他耳朵也不好,不知道他刚来的那几个夜晚,每天晚上磨刀不说,站到自己床前面,举起刀又放下。 可这又如何。 他一条贱命,他能这么哄着自己,逗他开心,那他愿意拿走就拿走吧。 可惜他没有。 也不知什么时候,俩人就这么互相就半生活下来了。 多年相处下来,他们跟真的父子也没区别了。 “您知道?” 邬易喉咙像是塞着一团棉花,干涩的厉害。 “我哪儿能不知道啊……邬易,他是不是做了很多坏事?” 邬易眼角有泪流下。 不说语,足够证明什么了。 “咎由自取,咎由自取,我劝了他这么多年要胸怀开阔,他竟是从来没听进去过……” 老人枯瘦的脸皮抖动,浑浊的眸子滴下两行清泪。 他情绪激动,咳的声嘶力竭。 邬易想拍他后背,帮他顺气,但是老人好像怕传染到他一般,挥着手隔开了他。 老人让他走,但邬易走不了。 他撩起下摆,跪在了地上。 不管是当初,还是现在,他都不后悔对那个人的手段,他临死前的纠结,痛苦,以至于忏悔,他全都不放在心上。 但是面对这个无辜的老人,他却不能像对待那个人一样,做到毫无歉疚。 老人感觉到地面震动,摸索不到他的身影,努力的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地上一团黑影。 这个小子啊! 他颤颤巍巍的手,摸着他的头顶。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