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这么回家,王结香又拨了几通电话。最后一次拨打,他的手机那边传来了不一样的提示音: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凌晨三点。 王结香回到家,门口的纸条还贴着,打开门,家里的灯没开。 她拿了把伞,锁上门,去小区门口等他。心中已经演练了各种坏的事情发生,手机如果响了,可能要比不响更令她害怕。 那或许是医院来的电话。 凌晨三点半,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殷显刚下车,看见有个人影朝他跑过来。 她一走近,就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酒气。王结香拽着殷显到路灯下,慌乱地摸着他的脸,检查他身上的各处。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他开口,酒味更浓,但他说话的语调是冷静的。 王结香咬紧嘴唇,积攒了一整个晚上的担忧全部化成了怒火。她的手在发抖,瞪着他,恶声恶气地冲他吼道。 “没事?你没什么事这么晚回来啊!我被你吓死了!” 殷显过来牵她的手,她用力地拍开他。 “说说,去干嘛了?为什么不接电话?把人急死你就开心了是吗!” 过大的音量吸引了小区的保安,他从保安亭走出来。 殷显揉了揉胀疼的太阳穴,眼神示意她旁边有人。 “回家吧。” 王结香也不想在公共场合吵架,让她和殷显丢人。在保安过来前,她迈开步子,走向了他们家的单元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她抱着手,站得离他一步远。 殷显按下电梯键。 一路沉默地回到家。他瞥见大门上贴着纸条,没等看清楚,王结香过去将它撕下。 她掏钥匙开门,对了半天的钥匙扣才对上。 进屋,打开玄关的灯,她关了门。 殷显仍旧没跟她说话,换好拖鞋,他径直去了厕所。 王结香跟着他后面,追过去,还是问刚才那个问题:“你整个晚上干嘛去了?” 厕所的门在她面前关上,里头的水龙头被打开。 殷显的声音被水流声冲得模模糊糊的。 “谈生意。”他说。 王结香要听解释,她苦等一晚上,一晚上的如坐针毡,担惊受怕,怎么可能就被这三个字打发。 “谈生意也不至于这么多个小时不接电话吧,完全没时间吗?不记得我在等你吗?为什么这么晚回来?” 水流声愈发的大,她站在门外足足等了五分钟。 “没理由吗?不打算说吗?” “啪——”水龙头被按掉,而后她听到他的回答。 “走得急,手机忘单位了。” 说完这句话,浴室的花洒被打开,水流声再一次响起。 在殷显没回家前,王结香多想他能接通手机跟他对话,此时他在家里,她却忽然感到没话说。 她一声不吭站在厕所门口,站了许久。 久到,大概殷显以为她已经不再门口了。王结香听到厕所里传来呕吐声,夹在哗哗的水声中的,压抑过的呕吐声。 听到那声音的瞬间,她僵硬的挺直的脊背,被一下子袭来的恍惚抽干了力气。 王结香忽然从愤怒和委屈的情绪中被抽离出来,她意识到:殷显很不舒服,所以他一回家就去了厕所。 下意识地抬手,她要旋开门把,进厕所看看。 门把没被旋开。 门的里面落了锁。 开门的声音,使得他停下了呕吐。两人隔着一道门,都没有说话,只剩水声流淌。 其实王结香真的是很生气。 她回到家的当下,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殷显怎么解释,她总归要找他的茬。 只是,她听到水声,她听到他吐了,她打不开门。然后在这一刻,王结香忽然发现,她宁愿听他蹩脚的漫不经心的解释,帮他收拾脏掉的吐满秽物的地板,好过被关在门外。 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