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小雅便先松开手,将被撕了一角的锦榻拿下来,卷了几下整个垫在她脚下。 然后他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她。 谢长晏定定地看着他,突然一笑:“我的脚好看吗?” 风小雅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也笑了。 两人相视而笑,不知为何,因这一句调侃,旖旎全消,都觉坦荡自在了不少。 谢长晏的目光闪了闪,状似不经意地问:“陛下知道会生气吗?” 风小雅随口答道:“不会的。”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个好姑娘。”风小雅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再次用惯用的长辈姿态打发了她,“时候不早,回去了。” 他转身,正要去拉缰绳,就在这时,远远地亮起了一点光。 那点光从遥远的对岸上飘起,悠悠晃晃地升向天空,似要去触摸那轮圆月一般。 谢长晏好奇道:“那是什么?” 风小雅也看到了这点光,却是面色大变:“秋姜!” 什么?谁? “你先回去,我有点事要处理。”不等她回答,他便解下了一匹马朝着那点光飞奔而去。 一人一马奔驰在银色的河面上,像两根拖得长长的带子。 谢长晏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来。 “夫君近日娶了个新妹妹。” “听说是个沽酒的女郎,姓秋。” “夫君新娶的妹妹,名字就叫‘姜’。” 商青雀的话回荡在耳边。 谢长晏有些慢半拍地想:对了,是秋姜。师兄刚才喊的,是他新夫人的名字。她也来了吗? 光点越飞越高,轮廓也逐渐清晰,原来是一盏孔明灯。 风小雅策马追着这盏孔明灯狂奔,一点点变小,最终整个人都融进了圆月中一般,消失不见。 谢长晏的表情由呆滞到震惊再重新转为错愕,最终低低地、狐疑地“咦”了一声。 车轮和来时一样,“骨碌碌”地响着。如此枯燥的声音,来时听,是忐忑是茫然;回时听却变成了一句句“为什么”。 谢长晏心中有个想法,像一颗深埋地下的种子,时不时就要挣扎一番。但每次挣扎过后,都会长高一点点,离破壤而出越来越近。 可是,刚才风小雅提及秋姜时的反应像一记闷铲,再次将种子拍回了深深的地下。 所以……是她猜错了? 谢长晏心头烦躁,目光落到自己被锦榻包垫着的那只脚上,越发烦躁。她拉着马缰,迎着呼呼冷风,想到居然还要自己赶车回家,便再也不觉得飘雪月夜有啥美的了。 内心正在愤愤然时,背脊的汗毛却莫名立了起来。 谢长晏觉得冥冥中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看自己。 她连忙扭头,可身后是车壁,哪里有人。再看前面,独剩下一匹马在任劳任怨地小跑着,道路两旁的民居全灭了灯,除了月光和雪光,再无别的光亮。 谢长晏觉得自己可能是累了,产生了错觉,当即加快速度,就在这时,险象突生! 前方路上拦了一道绊马索,黑暗中没看见,马儿一头撞上,栽了个大跟头。 马车按照惯性从冰滑的地面上横飞出去,眼看就要撞到路旁一侧民居的围墙上。 谢长晏大惊,当即就要跳车,忘了一只脚还裹在锦榻里,“啪叽”一下撞到车壁上。 正在万分危急关头,黑暗中前后左右突然飞出四道黑影,扑向马车,两人用臂拉住后轮,两人用肩顶前辕,硬生生地将马车逼停。结了一层薄冰的地面上被拖出了长长的痕迹。 惊魂未定的谢长晏望着那四人,一人将摔倒的马匹扶起,检查确认它并无大碍后,重新拴回车上,另一人检查车身,剩余两人急奔进了街巷。 最后,拴马的人走上前,屈膝行了一礼:“千牛卫备身左右拜见姑娘。姑娘受惊了。” 谢长晏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他们是陛下的侍卫? “这个绊马索……是怎么回事?” “暂未得知。姑娘放心,我们的人已经去查了。” 谢长晏心想:是那个人。那个沉寂了三个月后终于又再次出手的幕后之人。难怪刚才觉得背后有双眼睛,自己的一举一动果然都被对方监视着,然而螳螂捕蝉,陛下的侍卫竟也一直跟着她。 如果不是幕后之人这次安放了绊马索想要她的命,这些侍卫想必是不会暴露的。 谢长晏的眸光转了转,那颗被拍回地下的种子又微微翘起了头。 千牛卫们并不多话,井然有序地赶车护送她回家。 谢长晏也没再问什么,坐回车里,靠在柔软的榻上,将事情反反复复地想了三遍。 依稀间,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火味。 谢长晏眉心一动,立刻掀帘,就见马车行过处,隔着一条街,重重树影中露出一角屋檐。屋檐下挂了个巨大的铜钟,在圆月的背景里剪出了完整的轮廓。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