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观察定王神色,也觉其格外严肃,自然不敢拿儿女心思来搅扰,抛了诸般杂念,只做个尽职的侍卫。 回程的速度比来时快了两倍,若遇见难行的路,定王便抱着如松骑马,命马车夫紧紧跟上,倒把里头的秦姝颠得七荤八素。 五日之后,凤翔城已遥遥在望。 定王却未入城,弃了官道绕城南下,天擦黑时抵达一处小镇,却未去客栈,而是进了处庄园。 这庄园在小镇东南,不算太起眼,门口有两位老仆迎候,接了定王的马,便引众人入内。 阿殷是随身侍卫,亦将马匹交给老仆,同冯远道、夏柯一道,脚步匆匆的随定王入内。转过两排飞檐翘角的屋宇,隔着片极大的空地,对面抱厦里有人迎出来,却是多日未见的常荀。他已然换了身行头,换下平常光鲜贵丽的锦衣缎衫,只穿件灰布长袍,见着定王,便带魏清等人上前跪迎,“殿下,末将恭候多时。” “打探的消息如何?” 常荀请定王入屋内,冯远道和魏清带着阿殷、夏柯把守在屋门口,不许旁人靠近。 这庄园到底比不上都督府,隔音不够,里头说话的时候,外头就能隐约听到。闲杂人都被拦在两三百步之外,阿殷站在门口,留神守卫的间隙里,便不可避免的听到定王和常荀的谈话。 即便内容是推测预料到了的,等真听见详细时,阿殷却还是惊讶—— 常荀在定王走后便潜伏在此处,暗里留心眉岭的动静。那边的匪寨原本逃遁一空,待定王离开时,却陆陆续续有山匪回来,起初只是些不起眼的毛头小山匪,常荀按兵不动并未打草惊蛇,待得半月一过,暗里就有些匪寨中主事的回去,而其中有个人,竟是判流放后在烟瘴之地“身亡”的石雄! 阿殷并不知这石雄是何人,听常荀和定王说了半天,才闹明白他的身份。 当年景兴皇帝在位时,曾有过一位十分倚重的将领,名叫石盛。这位草莽出身的将军也算是个英雄,从普通的士兵做起,在西境十数年,积累军功无数,只是无人提拔,郁郁不得志。后来景兴皇帝不知怎么发现了他,加以重用,石盛也是当时排得上号的名将,对景兴皇帝更是忠心不二。 后来景兴皇帝禅位给当今的永初帝,虽则皇位顺畅交接,石盛却藏有怨意。 平常倒也罢了,这位大将军功高之后难免自傲,爱喝点酒。喝多了管不住嘴,便妄议朝政,数次对人说当今皇上登基,是用了见不得人的手段逼宫,景兴皇帝是为顾全大局才禅让皇位,以保天下黎明百姓。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传到永初帝的耳朵里,自然惹得龙颜震怒,于是翻出许多石盛的旧账,将其斩首。其膝下满十三岁的儿子,全部流放东南烟瘴之地。 石雄便是石盛的次子,据说当年流放后挨不住瘴疠,重病身亡。 谁知道,如今他却摇身成了山匪,藏身在北地的匪寨中? 除了石雄,常荀还报了两三个名字,皆与景兴皇帝有关。这么多景兴旧人藏在凤翔,姜玳又宁可舍了周纲、周冲两处大匪窝、拼着自己被处置,也要力保眉岭不被注意,后头的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定王听罢常荀之言,语声愈来愈沉,愈来愈冷。 末了,常荀问他将如何应对,定王便道:“前几日在北庭收到急信,父皇已派遣左武卫大将军樊胜暗中前来凤翔,届时与我会和,共决此事。眉岭藏奸已有铁证,切莫打草惊蛇,只盯紧即可。” “樊胜可是皇上的心腹!”常荀讶然,“皇上是从哪里听的消息,竟会派他前来。“ “我虽请先生向皇上进言,却拿捏了分寸,火候不够。父皇如此重视,恐怕——”他声音压低,道:“是高元骁所为。” “高相不是与东宫走得挺近?” “高元骁与高相不同,可以审慎用之。” 常荀默了半天,才道:“也是,若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