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虞霈暴怒,两只拳头用力打在床边,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光听声音就能感同身受到拳头的疼痛,而他像是毫无感觉似的,泪流满面地朝虞泽怒吼:“别说了!” “……你可以恨我。”虞泽说:“但别恨他。他能给的,都给了。剩下的……想给也给不了。” 虞霈恨恨地盯着虞泽,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睛,虞泽从中看到缠绕这个家二十多年的痛苦螺旋正在分崩离析。 “你总是想着母亲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你为什么不想想……也许她是想和你一起死呢?一个人留下……才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 虞泽垂眸,把虞霈卷起的裤腿放下后,低声说:“池闻之的手稿里有激发妖血的方法,需要换血,我把我继承的那一半妖血给你,你的左腿就能痊愈了。” 虞泽刚刚起身,一只泪痕斑斑的手就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袖,那只手比他苍白,比他纤瘦,比他更容易在打击中折断。 虞霈低着头,不愿和虞泽直视,他牙关紧咬,眼泪依然从眼眶中无止尽地流下,不知不觉,他手中紧握的玉兰果实就沾满泪水。 他的左腿能痊愈,他能做个正常人了,这是他做梦也想实现的事,但是他的心中没有快乐,只有重如泰山的悔恨和自责。 无边无尽的痛苦像是潮水一样向他蜂拥而来,想要将他淹没,想要将他吞噬。 他抓着虞泽的衣袖,泣不成声地说: “对……”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而羞愧。,羞愧到想要从这个世界完全消失。 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回到错误铸成的那一天。 他伸出的那只手被另一只手握住了,虞泽低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们是兄弟,从前是,今后也是。” 虞霈的泪水在脸上决堤,他缩回虞泽握住的那只手,用双手捂住脸,遮挡自己的狼狈。 他不要他的妖血,他给的已经足够了。 “……抱歉,让我一个人呆会好吗?”虞霈说。 虞泽沉默片刻后,走了出去,为他带上房门。 虞霈用沾满泪水的手拿起虞泽放在床上的蜡笔画,仿佛看到他们小时候在一张桌前其乐融融涂画的场景。 那时候他们依然年幼,同吃同睡,一同上洗手间,连洗手都要在同一个水龙头下同时进行。 他曾经以为,他们是在彼此陪伴,但其实需要陪伴的只有他一人。 风吹雨打也巍然不动的大树是虞泽,没有人支撑就会落到泥土里腐烂的藤蔓才是他。 他该长大了。 如今的他,没有理由不再长大。 世界在残酷背后透露出温情,他从前只看见了残酷,如今终于看见温情,虞泽说得对,从前的他,是自己把自己关在了囚笼里。 虞霈跌跌撞撞地走出房门,连手杖都忘了拿。 他从母亲飞扑向虞泽的那一刻起停滞的时间,在这一夜,重新开始流逝。 他步履踉跄地走下楼,走出别墅大门,连鞋都忘了换,穿着拖鞋就踩上了石板路。 黯淡的星光在头顶安静闪烁,夜风吹过他单薄瘦削的身体,他每一步都走得狼狈不堪。 在暗无天日的黑暗里,刀刃的反光也算光源,触摸刀刃,手指流下鲜血的话,也算触摸到温暖的阳光,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