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妹妹的发丝撩到耳后,她嘱咐道:“那说定了,你不要乱走,等王爷有消息了,姐姐就去寻你。” 她就这样哄住了沈落雁。 用过早饭后又下起了细雨,沈观鱼就坐上马车送妹妹回了娘家旧宅。 马车在街上兜转,停在明安巷尾的一处青石砖砌的宽阔门脸前,几棵松柏守住了这一方幽静。 朱门已经掉漆,变得斑驳了许多,两个写着“沈”字的灯笼挂在屋檐下,被雨丝打得半湿,墨迹晕糊。 自姐妹俩出嫁、沈钧自杀后,这宅子就只剩几个老奴在守着了。 来应门的是沈府的老管家,见到两位小姐竟然回来了,激动得不行,赶忙将人请进来,一迭声地唤厨房的刘嬷嬷治备午饭。 沈观鱼只说不必麻烦,她只是送妹妹回来落脚,不能久待。 老管家相劝,但见沈观鱼娴静的面容,也只是叹了口气。 宅子很干净,主子们的房间都没大动,将妹妹安顿在她旧日的闺房中,沈观鱼却没有去自己的闺房看看,而是到了书房。 这是爹爹旧日最常待的地方,旁边挂着阿娘的画像,如今他去了,画像也挂了上去。 画中的爹娘像在望着她,沈观鱼慢慢就回忆着一家人在江南时安乐祥和的时光。 当时沈钧任江南的按察使,沈观鱼因父亲在苏州位高权重,入了当时江南最负盛名的公学——明苍书院就读。 因膝下无子,妻子又在大女儿十一岁时过世了,沈钧将所有的心力倾注在了公务和对大女儿的教养上,她本不似寻常女儿家温婉,其实是满身的少年气。 后来爹爹累迁至大理寺卿,自己在不久后就嫁入了齐王府,爹死后没有人撑腰,她也就收敛起了锋芒,成了个贤良贞静、整日在后宅琐事上打转的贵妇人。 她并不知道爹爹为什么突然在任上自杀,也曾偷偷去查过,但种种迹象表明,他确实是自杀。 听老管家说,在去世的前一天,他还吩咐了要把沈观鱼请回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老管家走到了门口,他又追出来截下了。 是畏罪自杀不想连累她,还是怕见到女儿之后舍不得? 时至今日,不能见他最后一面,始终让沈观鱼耿耿于怀。 从沈家出来回到齐王府,正巧碰到赵复安也回了家。 他似有喜事,嘴角挂着笑意,但在见到沈观鱼的那一刻,那笑就隐了去,问道:“你这好好的是去了哪?” 沈观鱼向来直觉敏锐,知道他是因为自己出去乱跑而不高兴,隐去那点冒头的不满,如实答道:“齐王府近日事务繁忙,妾身恐分身乏术,先送落雁回了沈家老宅。” 赵复安看了她身后的小丫鬟一眼,小丫鬟微微点了点头。 他方舒展了眉头,说道:“很该留她住几日的,但这几日确实不变,往后再说吧。” 两个人的眉眼官司沈观鱼看在眼里,明澈的凤眸似落下了寒凉的雨丝,丈夫这般防着自己,究竟当她是什么? 什么再说,怕是张凭云的案子查明无罪了再说吧。 她知道王府或许无力搭救,但也不喜欢丈夫说出如此虚伪的话。 他们同回昔杳院的路上,沈观鱼沉静如水,赵复安想着今日之遭遇,唇边笑意复又牵起。 两人貌合神离,未再有一句交流。 几日后老齐王寿辰。 沈观鱼花了十分的力气置办宴席,处处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仆从手脚利落干净。 办宴的园子既有王府的气派,又特寻了些仙鹤、鸳鸯、孔雀、锦鸡,驯养得浑不怕人,娇花异草天质自然,恰似洞天福地一般。 虽来者不如往年多显贵热闹,但到席得见的,谁不得在心里暗暗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