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御最终一把将枪扔到了地上,撇开目光,转身离去。 他随身携带的枪不只一把,这把曾对准过虞棠,他便不想要了。 那是他想要保护一辈子的人,怎么舍得伤害呢。 - 虞棠目睹楚御消失在门口,身子摇摇欲坠,终于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碎片扎破他的手掌,掌心渗出血迹,虞棠浑然未觉般。他低着头,眼中的泪再也忍不住,落在地面的毒酒上,融为一体。 他瞥到一旁被楚御扔在地上的枪,十指微蜷,忽而就捡起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他若是这么死了……倒也干净了。 食指微动,虞棠很快又松开。 不行。 少爷还没有走远。 他要是听到枪声,该多难过呢。那个人啊,就算误会他要杀他,误会他出卖了楚家……也该是会为他难过的。 许久,大概等楚御走远后,暗处走出一个人。 一个生面孔。 “三爷让我看着你果然没错。就知道你会动别的心思。”那人讥讽道,“一个下九流的行当,装什么情深义重……” 虞棠抬起头,轻声问:“酒是你换的?” 沈念的走狗得意道:“那是自然。只是没想到楚御还挺警觉,没乖乖喝下去,看来他也不是很信你嘛,不然这会儿早该死……呃……” “怦!” 那人震惊地盯着虞棠,额头一个血洞汩汩冒着血:“你怎么敢……”对我动手,我是三爷的人…… 他话没能说完,死不瞑目地倒在那滩毒酒上。 虞棠站起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他开了枪。 虞棠漠然收回枪,完全没有第一次杀人后的慌张。 “你又怎么敢……对少爷动手呢?”虞棠喃喃。 - 虞棠不弱。他自小学的不只是戏。旦角也有武旦刀马旦,十八般武艺,刀剑高跷棍棒杂耍,不说样样精通,至少都能略懂一二。 他有灵活的身手。至于用枪,昔日楚御也曾教过他自保。只是他从没有机会用罢了。 第一次杀人便是现在。 少爷是他的底线。 - 虞棠与楚御生了误会,楚御许久不曾回来见他。 他杀了沈三爷的人,沈念却没再派人过来算账。想来沈念如今正和楚御斗智斗勇,没功夫费在他这个小人物上。楚御厌弃了他,他便是弃子,连棋子都称不上。 楚御的府邸他进不去,会被人拦下。他便等,等了许久,没有人出来。 是楚御不想见他。 虞棠独自在寒风中等了一天,回来后大病一场,吐出几口殷红的鲜血,沾在雪白的帕子上,触目惊心。 梨生吓得面如土色:“棠哥儿,你,吹了一天风,怎么就病成这个样子了?我去请大夫!” 大夫请来瞧过,说是风寒入体,加之心力交瘁,积郁成疾,再来就是……身有旧伤,恐损根骨。 简单来说,前几日在沈府那儿受的刑太重,表面看似养好了,却给身体留下了不可逆的损伤。再加上心情不好还跑去吹风,小病也该折腾成大病。 虞棠如今便是这么个情况,好好调养还好,若再这么拼下去,这条命怕是不想要了。 梨生听得不知所措:“那,那该如何是好?要开什么药?我这就去抓。” “这还是其次。”大夫轻轻摇头,叹息地看着榻上面容苍白的青年,“心病还须心药医。虞老板有什么心病,还需尽早释怀。” 虞棠低眸淡笑:“多谢大夫。梨生,送大夫出去罢。” “诶,好,大夫请。”梨生送客,与大夫一道儿出了门。 虞棠指尖抵在心窝处,凝滞许久。 他这辈子只得了一种病,名为楚御,无法释怀,难以放下,不愿解脱。 生时是牵挂,死后是念想。 - 虞棠的病愈来愈严重。本就羸弱的青年迅速消瘦下去。有天虞棠看到镜中苍白的容颜,突然问一句:“梨生,我是不是不好看了?” 梨生忙答:“棠哥儿,你很好看。” 这么多年,他依然不会忘记初见虞棠时的惊艳。虞棠从年少便是绝色,风华延续至今,无人可比。 哦,河对岸的绿芍倒能与之媲美。梨生没见过绿芍,只觉得虞棠才是真绝色。 虞棠轻抚着眼角,低语:“可他为何……不喜欢我了。连见我一面……都不愿。” 当年戏台幕后初见,血气方刚的青年说了句“你真好看”,转身一头撞到门板上,傻呆呆的模样看得他忍俊不禁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