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冰冰地回答:“这应该问你们这些自称跟她至亲的人才是,我只负责查案,她怎么想的不在我职责范围之内。” 这人是不是完全没有感情,像块硬邦邦的石头一样,我被他气得胸口疼。虞重锐虽然也经常气我,但是比他有人情味儿多了。 一想到虞重锐气我的那些事,我的心口就更疼了,还有点喘不上气。我转过身去面朝池塘,一边深呼吸一边握拳轻捶胸口。 晏少卿不愧是查案的,敏锐极了,马上追着我问:“你也有心疾?跟贵妃是否相类?是家族病吗?” 我没好气地回答:“我没有!家里其他人也没有!”是被你气的! 他失望地蹙起眉,低头沉思。 难得见虞重锐帮我说话,他对晏少卿道:“就算是自戕,也总得有个理由,不然陛下问起来如何交代,也让他自己反省不够关心贵妃吗?” 晏少卿对虞重锐还算有礼,语气和缓下来:“讯问宫人时查到一些缘由,上个月陛下破天荒地对贵妃大发雷霆,赐死了她最宠幸的年轻宦官,从此贵妃便一蹶不振……” 我就知道,死了的人不能再开口,别人就会任意揣测抹黑大做文章。“你听他们胡说八道乱嚼舌根!姑姑才不会……他们不是那种关系!” 晏少卿用眼角乜我:“我只是客观地描述发生过的事,我说他们是什么关系了吗?” 我气极了:“你虽然没说,但是你拿这个解释姑姑的死因,不就是信了他们传的谣言吗?” 晏少卿道:“原来你也早就听过宫中传闻,想必很清楚流言比我描述的更加不堪。目前除了这个还没有找到其他原因,不排除这就是贵妃轻生的诱因之一。” 他的话好像每句都言辞缜密无懈可击,但就是让人气不打一处来,还没法反驳。 虞重锐忽然问:“那个宦官,是不是叫长御?” “对。” 我抬头看他:“你也认识长御?” “不认识,只听说过。”他没有看我,转开视线与晏少卿说话,“我与贵妃有过数面之缘,她心中自有丘壑,非寻常后宫女子,不会因为这等捕风捉影拈酸吃醋之事而轻生,而且……总之她与这个宦官长御应当不是流言所传那样,你莫被误导。” 晏少卿对虞重锐倒是言听计从,恭敬地低头称是:“那卑职就没有查到其他线索了,但贵妃非他杀而是自戕,卑职有十二分的把握。” 虞重锐道:“此事你暂且拖一拖,不要即刻上报,听我安排。” 其实我心里也清楚,这个晏少卿一看就是个冷静理智、头脑清晰、破案经验丰富的好手,所以虞重锐才会安排他来接这个案子。他一眼就能看出现场的疑点,但仍多方查探求证,有十足把握了才通知虞重锐。我除了不甘心,也没有切实的证据来反驳他的结论。 但我就是不甘心,不相信这个结果。为什么姑姑要自尽?就因为陛下对她生了嫌隙、赐死了长御,姑姑便要轻生寻死?连虞重锐都看得出来,她不是个儿女情长、心志软弱之人。 以前姑姑圣眷正隆、所有人都来奉承巴结时,她就说帝王之爱不过是花开一瞬,不能长久,让我们家的人不可恃宠而骄忘了根本,说明她早就想得很清楚,并不是依靠陛下宠爱而活的菟丝花。 长御对姑姑很重要,他死了她很伤心,我也很伤心,但这便要去寻死吗?姑姑幼年丧母,在家中与我爹娘感情最好,但是爹爹又英年早逝、母亲难产而亡,她自己也小产过一个孩子,之后都没有再生育。她是个坚强的女人,这么多年从未被任何无常击垮过,我不信她会因为失去谁而轻生。 何况她还有我啊。她不是也说了,世上唯有长御和我真心待她。没有了长御,我会加倍待她好的,把长御的那份补回来。 难道在姑姑眼里,我……我比不上长御,不值得她为我坚持活下去吗? 我跟在虞重锐身后,一边走一边出神,走了好久也没回到马车上,回过神来一看,他已经把我带到废园门口了。 废园还和上回所见一眼,门上尚无牌匾,只在檐下挂了两只灯笼,墨笔写着主人姓氏。 我停住脚步,愣愣地问他:“我们来这里做什么?不回城去吗?” “时辰还早,不急。”他举步跨过门槛,抬头眺望园中景致,“难得休沐有空来别苑,不如逗留盘桓半日,正好散散心。” 我不知道他说的散心,是他自己想散,还是为了我。 “这园子比集贤坊租赁的寓所大多了,我带你四处走一走,省得你老笑话我穷酸。”他回过头来看着我,目光清浅,仿佛只是待客随口相邀,“后园还有一大片湖,要不要去划船?” 废园的湖面果然比刘夫人园子里大多了,站在湖边,对岸都水茫茫的看不真切。浅水处新修了一段栈桥伸入湖中,末端系着一叶扁舟,三尺宽、一丈多长,正是我以前经常划的那种,又轻便又稳当,顶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