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同他一样伶伶仃仃的灯塔。 原来在梦里,他也见不到晏珈玉。 其实也是,这么多人离开他,唯有晏珈玉是粉身碎骨,不,连粉都没有。尸骨都液化了,所有都化为乌有,什么都寻不着。他拼命地找,指甲缝里尽是血和泥,也寻不到晏珈玉半点踪迹。 秦明珠捂住脸,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他这般岁数了,不兴还在梦里哭的。 “明珠?” 耳边好像有了幻听。 他太想晏珈玉了吗?竟然幻听到对方的声音。 一只手从后面轻轻握住秦明珠的肩膀,“我刚刚听到苏阿姨说你身体不舒服,是哪里不舒服?怎么捂着脸?明珠,你哭了?” 秦明珠愣住。 也许只有一秒,也许有十几秒,他转过身,看到了身后的人。晏珈玉就像他久远记忆里那样,穿了套白西装,口袋别了一枝象征晚宴的蔷薇,眼神温柔且担忧地看着他。 秦明珠张了张嘴,所有的话好像都堵在了嗓子眼,一个字接一个字的塞车,最后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他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脸,眼圈越来越红。 晏珈玉微微低下头,他因秦明珠此时的模样而拧起眉,“身体很难受?还是有人欺负你了?明珠,我在这里,别怕,有什么你跟我讲,好不好?” 秦明珠深吸一口气,继而他就背过身去。他又觉得这个梦太不真实了,他怎么可能见到年轻时的晏珈玉?不可能的。 九岁那年,他第一次见到晏珈玉。 二十六岁那年,他们分开。 后来,晏珈玉死在飞往他所在城市的飞机上。 同年,他住进医院,一住就是两年。 很多时候秦明珠忍不住想,人生就是这样吗? 也许从婴儿的那声啼哭便能说明,每个人来到这个人世都在受苦,都在经历离别,或淡漠,或惨痛,跟亲人告别,跟爱人告别,跟朋友告别,最后自己也要伶俜离世。 年少时穿着戏服飞快地在游廊奔跑,在南窗窥着客人的身影,这样的记忆好像是昨日才发生的,可转眼晏珈玉都死了这么多年,他也从一个小儿变成被人嫌弃,说身上有老人味的人。 秦明珠弓起背,肩膀直抖,等被搂入那个熟悉却许久没再感受过的怀抱。这些年的情绪好像一点都绷不住了。 在医院那两年,他多次想跟晏珈玉一起离开。 他其实是怨过晏珈玉的,他怨对方把自尊心看得那么重,可他也怨自己,如果他当年没有说“他是个跛子,你也喜欢啊”这句话,晏珈玉大概不会冒那么大风险去做手术。 他爱晏珈玉,所以他要维护晏珈玉的尊严,他同意了分手。 晏珈玉也爱他,所以认为要给他最好的,所以在遗嘱里留的信都是要他忘了他,找一个爱自己的好好活下去。 于是,他努力走出晏珈玉死亡的阴影,重新社交,重新好好生活,到后来,他遇到盛英祺,跟盛英祺结婚。 本来没想过答应盛英祺的追求,那时候被轰轰烈烈追求了大半年,盛英祺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他喜欢昆曲,就自己去拜师去学了几个月。可盛英祺本人偏生是个音痴,身板也僵硬,唱念做打,样样不行。 就这样,还请了秦明珠和秦明珠一堆朋友过来观赏。 秦明珠被围在人群中间,听着耳旁传来的阵阵笑声,实在忍不住冲上台把盛英祺拉走了。 戏台后场乱糟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