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着那二人,瞧了许久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只看出大师兄对这女子颇为迁就。 她上前,将一瓶膏药搁在案上:“大师兄,这是伤药。” “多谢师弟了。”沈虽白笑了笑。 顾如许伸手拿起药看了看,转而问:“你还有多少宗规没抄完?” “其实……这是最后一遍了。”沈虽白道。 “噢。”她点点头,看向韩清,“他抄完宗规还有别的事吗?” 韩清楞了一下,摇摇头:“清心鞭已罚,束规尺已打,大师兄只需抄完宗规,便能离开规仪峰了。” “行,晓得了。”她了然,冲他挥了挥手,“那你就别杵在这了,一会儿我们直接就走。” 如此直截了当的逐客令,韩清险些真信了她才是这规仪峰的主人。 刚想开口,却瞧见自家大师兄的眼色。 嗯,没错了,是让他走的意思。 大师兄这胳膊肘怕是彻底拐不回来了。 他挫败地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那就劳烦姑娘照顾一下我大师兄了。” 说罢,他便识趣地离开了规仪殿。 偌大的殿中,四壁烛火偶有吡剥声,静得有些尴尬。 沈虽白感到自己正被盯着但那张面具下的眼神,却让他看不明白。 “手给我看看。”她突然开口,落针可闻的大殿中,尤为清晰。 沈虽白愣了愣,迟疑片刻,还是搁下了手中的笔,将手递过去:“……你要看什么?” 顾如许注视着那双被打得一片通红的手掌,不由得皱起了眉。 “我才多久没回来,你就让人这么欺负?” “你走了一个月零七天。”他道。 “……你还数日子的吗。”她白了他一眼,“我也才离开一个月零七天,看看你,方才怎么都不晓得躲一下?” 沈虽白抿了抿唇:“我犯了宗规,理当受罚。” “蠢死吧你!……”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给他示范,“他打你手心,你就不会在被打到的时候,顺势往下缩一缩么!直挺挺地挨打,回头一手的淤青……” 看着她正儿八经地教他如何在挨束规尺的时候,使点小心思的样子,沈虽白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那个鬼灵精的小姑娘,曾几何时,也似这般情景,那眉梢眼角满是狡黠之色,告诉他,她被打手心儿的时候是如何装模作样,蒙混过关的。 与眼前之人,如出一辙。 就连教的法子,都别无二致, “别在那傻笑了,我说的记住没?”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 沈虽白弯了弯嘴角:“嗯,都记住了。” 顾如许撇撇嘴,把药膏糊在他手上,咕哝着:“总被人欺负,真不让人省心……” “嗯,让你担心了,是我不好。”他应道,药膏抹在掌心,一碰就疼得钻心,他不由得闷哼了一声。 顾如许顿了顿:“这么疼?” “……不碰的话其实还好。”他莞尔。 她想了想:“那我轻些。” 说着,手下的劲儿还真的放轻了,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药抹开,像给小孩子上药似的,顺其自然地还给他呼了呼。 温热的气息拂过掌心,酥酥麻麻,与药膏的清凉混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瞬间淌过心头,令他浑身一僵。 上完药,顾如许便坐到一旁,见他还呆呆地愣在那,便叩了叩桌面。 “喂,想什么呢,还不动笔,不是说最后一遍了?” “哦……嗯。”他这才回过神来,提笔继续。 “傻乎乎的……”她嘀咕了一句,托着腮坐在案边,静静等着。 她心里倒是想立刻让他回一朝风涟,在这抄这些劳什子宗规有什么用? 但以沈虽白的性子,这罚不领完,恐怕是不会下山的。 如此一来,她也只能在这陪他了。 这规仪殿真是个无聊透顶的地方,满屋子的蜡烛摇摇晃晃,下头的石碑影影绰绰,看得久了,就头昏眼花直犯困。 据说犯了错的剑宗弟子都要在这领罚,不晓得有没有那种写着写着睡过去的先例啊…… 这几日赶路的确有些累了,她觉得眼皮重的很,磕巴了两下,便趴在案上睡了过去。 沈虽白停了笔,看了她一眼。 也亏得她这个魔教教主能在剑宗的规仪殿中睡得如此之香,若是被人瞧见,不知作何感想。 他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取来架子上的玄袍,给她盖上,而后坐回案前,继续抄宗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