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你也梦见过?”
“嗯,那梦里还有你。”
“……梦都能如此相似吗?”她一脸狐疑。
他摇了摇头:“或许是前世有缘吧。”
这种神神叨叨的说法,顾如许不大信,但看他脸色,又不像是在开玩笑,那场反复出现在她梦里的画面,就显得有些玄乎了。
“我还梦见你独自坐在一株梅树下,等了好久。”他道。
“嗯?等谁?”
“不知道。”他的手缓缓地收紧,“或许在等你的盖世英雄踩着五彩祥云来接你吧。”
闻言,顾如许都给逗笑了。
“那在你梦中,我可有等到他?”
她的目光一片澄明,火光灼灼,仿佛要在那眼中开出明艳的桃花来。
他似乎有些笑不出来,却又勉强自己挤出了一丝笑意,伸出手去,抚过她的额头。
“你应当是等到了,只是他来得有些迟。”
顾如许好笑地望着他:“能有多迟,我变成老太婆了不成?”
他顿了顿:“你没有变成老太婆,只是他太笨了,没想到有个人一直等着他,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她权当是个虚无缥缈的梦境,寻个开心似的猜测道:“也许是他跑得太慢了,他应当驾着五彩祥云过来,我就不会等那么久了。”
“嗯。”他望着她,轻轻一笑,“下回他一定飞奔着去,不会再让你久等。”
她满意地点点头,忽然又问了一句:“你之前从聆雪崖上跳下来的时候,想什么呢?”
那么高的悬崖,她倒是晓得下头有个水潭,他知道什么,却跟着她跳下来,就没想过万一真摔死了,岂不是江湖上一桩令人诧异的惨案?
那个被寄予厚望的剑宗大弟子居然跟魔教教主一起跳崖,双双丧命于琼山,剑宗宗主痛失爱子之类的传闻,她都能想象出沈遇气到脸发紫的样子了。
沈虽白想了想,道:“我只是想拉住你。”
听听这耿直的说辞,她都忍不住直皱眉:“你拉是拉住了,但咱俩可不是一起掉下来了么,你好歹先看看崖壁上有没有藤蔓枯树之类的吧?”
“……我没想那么多。”
“……”敢情你跳个崖都这么刚的吗?
“下回我会留心看一下的。”
“你可拉倒吧,本座才不要跟你再跳一次崖!”
搞得像吃饱了撑着来殉情似的。
外头的雨又开始下了,她听着雨声,渐渐还真有些困了,便靠在他腿上,合上了眼。
“我家左护法会吹笛子,让人安神入睡,你会点什么吗?”她忽然道。
他唔了唔:“我会弹古琴。”
“可这没有琴,你要不哼个小调吧?”
“……好。”
和着洞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他缓缓地哼起了一首曲子,不似江南的吴侬小调呢喃婉转,也不似塞外边曲的悠扬绵长,清清朗朗,如溪流叮咚,温柔和缓。
他的声音也教人颇为舒服,她听了一会儿,便睡去了。
山洞中火光荧荧,火中柴炭吡剥,他小心翼翼地给她掖了掖衣角,将她圈在自己臂弯间。
犹如丢失了许久的宝贝,终于回到了他手中,他终得以再次伴她左右,听她理直气壮地说话,做些惹他生气的事,于他而言,这简直像是上苍的恩赐。
……
翌日,顾如许再醒来时,天已大亮,沈虽白站在洞口观望,听到身后有动静,便回过身来。
“天放晴了。”他道。
她揉了揉眼,走到洞外。
整整三日连绵不绝的秋雨,可算是见了日头,山间一片湿漉,清风怡爽,苍穹高远,偶见几只飞鸟略过,声远而清冽。
她晓得,是时候离开这世外,回到那满是纷扰的世间了。
她将烤干的玄袍还给他,踩熄了洞中篝火,沿着这几日探的路往谷外走。
从聆雪崖下往外,并没有路可走,这条道还是沈虽白用照霜劈出来的,荆棘丛生,十分难走。
沈虽白牵着她,避开斜坡和泥坑,路上瞧见野果之类的,便顺手采一些来充饥。
“走得慢些吧。”她忽然道,尝到了无所忧虑的滋味,总有些恋恋不舍。
他楞了一下,旋即便放慢了脚步。
“沈虽白,离开这座山谷,我们又得做回仇敌了。”她弯了弯嘴角,有些笑不出来。
在聆雪崖下,他们只是大难不死的两个普通人,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