煦又看了眼季望舒,对岳将影道了句嘱托之辞,便随她一同离开了这间屋子。 他二人走后,岳将影便扯了张凳子坐在了塌边,看着才捡回一条命来的季望舒,无奈地叹了口气。 “打我的时候挺能耐,一不留神就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说实话他也不会照顾姑娘家,尤其是浑身是伤的姑娘家,他见得最多的便是溪明那丫头,可也没真动手照看过,那丫头忒嫌弃他笨手笨脚,端个药都不晓得先吹凉,眼下突然要他照顾一个病重的姑娘家,着实有些无措,犹豫许久,先替她掖了掖被角。 季望舒没有半点要醒来的征兆,他一会儿试试她额头可有发烫,一会儿看看她的脸色可有好转,等了许久,一名弟子送来了药。 人没醒,但药还是得喂下去。 那女弟子端着药,请他帮忙将季坛主扶起来,以免呛着。 他便小心翼翼地托起季望舒的肩,拿惯了刀剑的手,都没抱过什么姑娘家,何况眼下稍一用力,就有可能牵扯到她的伤口。他像抱一块嫩豆腐似的轻了又轻,好不容易才把人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额上冒了一层细汗。 那女弟子憋着笑,一勺一勺地将药喂了下去,而后又看着岳将影如临大敌一般谨慎地将季望舒放平,重新盖好被子。 守到后半夜,如孟思凉所言,季望舒果真发起热来,额头烧得滚烫,尽管孟思凉赶过来又开了一副新药方,好歹给喂了下去,但季望舒的状况还是令人放心不下。 顾如许劝他去歇着,他想了想,还是留了下来,在榻边笨手笨脚地给季望舒换了一宿的冷帕子。 天快亮的时候,这热度可算退了下去,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得以去门口透透气。 岳将影觉得自己脑子里有一根弦,绷了一夜,刚坐在案边犯了一会儿困,忽然听见了些许动静。 季望舒退了烧,似是渴坏了,眼睛都没睁开便不住地喊渴。 他蹭地站了起来,立刻倒了一杯热水,快步走到榻边,将她扶起来,幸好还记着那些女弟子是如何照顾病人的,记得先将水吹凉一些,再喂到她嘴边。 一杯水下去,季望舒总算醒了过来,发现自己靠在一个温暖的怀里,有些茫然地抬起眼。 “你醒了?”岳将影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这是哪?……”她还没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红影教曲州分坛。”他道,见她似要挣扎着坐起来,忙拦着,“你身上都是伤,昨日才上了药,可别瞎折腾。” 季望舒觉得浑身都沉得很,动一动胳膊都觉得疼得要命,更别说自己坐起来了。 岳将影的手掌轻轻覆在她额上,又往自己额上试了试,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烧退下去了,你这几日都得躺着静养,想要什么同本世子说,莫要乱动。” 他紧张兮兮的样子令季望舒有些想笑,但一笑又扯到了脸上的伤口,疼得至呲牙。 “我还想喝点水……”她虚弱地喃喃道。 他便立刻又去倒了一杯来,颇为耐心地吹凉些,递给她。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顾如许等人望着这番光景,各自五味杂陈。 “明明担心得一宿没合眼,为何不过去照顾她?”顾如许看向始终站在门外的孟思凉,明明跨过那道门槛,便能走到她身边去了,他却始终没有更进一步。 他望着屋中的二人,淡淡地笑了笑:“这样也好,有岳世子照顾她,也就无需我再操心了……” “话说得这么轻飘飘的,心里就不惦记?”顾如许无奈地摇着头,“你就打算瞒她到你死,看着她嫁给别人?” 他莞尔:“她若能将心放在一个值得的人身上,我就放心了。岳世子为人正直,又肯待阿舒好,是个能够托付一生的良人……咳咳!……” 他握着拳,压抑着咳嗽的声音,还能挤出一丝笑意来,看着那榻上的女子眼中逐渐装下了别人。 顾如许已经不知如何说才好了。 或许这世上没有比他更为阿舒着想的人,或许正是因为清楚人生在世,没有比好不容易圆满的一颗心又被死别硬生生地扯成两半更痛的事,或许舍得才是他对阿舒最后的惦念,但于她而言,眼睁睁看着两情相悦变成无可转圜的背道而驰,却得将真话都憋在心里,才是最令人难受的…… 岳将影或许有朝一日会成为阿舒的良人,但眼下阿舒的心,却明明白白地揣着别人。 “你替阿舒做的决定,对她可真不公平。”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