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为今之计,走水路最为妥当。” “你这无知之人,方才大人都说了,沣水已经结冰,船只寸步难行,如何能将粮食运过来?”一旁的门客不满道。 郑承拦住了他,意味深长地看向沈虽白:“白公子继续说吧。” 沈虽白便将话说了下去:“江北每年收割麦谷之后,会留下大量废弃的麦秸,若是放着不管,过些时日便会由各家焚烧后洒在农田里作肥,为解眼下燃眉之急,与其烧尽,不如编成麦席,铺在积雪上,可供车行。” 郑承道:“以车马将麦谷运往沣水岸边,今日朝中也有所提及,只是如今水面冰封,却又并未达到可供装满麦谷的马车畅行的地步,人行尚且可能指使冰面塌陷,遑论还有那么多麦谷?白公子有何计策解此困局,但说无妨。” “不知大人可有见过井边打水的轴轮?” 稍加思索,郑承点了点头:“自然见过,不过此物乃自上而下或是自下而上运作,如何能将麦谷运往对岸?” 沈虽白淡淡一笑:“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既然知晓它是如何运作,为何不能化纵为横,活用一番?只需在沣水两岸搭起两座轴轮,编一绳索,另一人涉冰过江,与对岸的轴轮相连,此物便能横跨于沣水之上。将粮谷捆扎在绳索上,以狼烟为号,两岸绳索一放一收,便可将粮谷成行运往对岸。” …… “你何时对这等事也有所涉猎了?”岳将影跟活见鬼了似的瞪着他,他怎么不晓得这小子几时开始关注这些事了,犀渠山庄难道不只是让弟子熟读诗书,勤修武艺吗? 沈虽白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岳将影纳闷了一会儿,又道:“我本想这里若是不行,便帮你另想办法,既然你得了郑大人青睐,留在郑府也无妨。只是我还得提醒你留个心眼,郑大人在民间声望不错,朝中也深得敬重,但五年前宁国府一案中,便是郑大人指证了宁国公通敌之罪,虽不知当初究竟发生了何事,但我总觉得有蹊跷。” 闻言,沈虽白点了点头。 “我记着了,今日之后你我便如同陌路,若有情况我会设法将信放在弘威将军府门前的貔貅脚下。” 岳将影会意。 “过些日子怒图使臣便会进京谒见,顾如许他们若是想要回到楚京,该是不会错过这个混入其中的机会。子清,你既然决意踏出这一步,便要做好最坏的打算,楚京的权谋之争,绝非江湖恩仇可比,后宅的婢子都不知长了多少心眼儿才能活出个人样儿来,更不必说身居高位之人,稍有不慎,便是挫骨扬灰的下场。”他自幼在京中长大,深知个中阴诡,盛世繁华下不知又多少暗潮涌动,尔虞我诈之事几乎每日都要上演个几遍,可比那些话本子里的故事可怕多了。 沈虽白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他所言,他又何尝不知,正是早已想明白了,才会只身前来楚京。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陪她走下去。” 他或许不是什么盖世英雄,也没有威风凛凛的五彩祥云,但唯有她,哪怕竭尽此生,也定要护住。 …… 滨州。 一座别苑中,顾如许正在庭院里练剑。 一场雪后,院中的红梅竞相绽放,金色长剑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剑柄上悬着一条红穗,随着她的一招一式,翻飞如练。 到滨州已有三日,他们乔装成经商之人,买下了一座四合小院,在这座距楚京只有一日脚程的州县静待时机。 红影教逐渐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往日热闹的分坛也都人去楼空,教中弟子领了银钱,暂且隐入江湖,一时间,想要声讨魔教的名门正道也都无从着手。 没有人摸得准魔教这回又打着什么算盘,却又不敢松懈,只得暗暗防备着。 但转眼都快一月过去,红影教就像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一般,人间蒸发了,“恶名昭著”的踏血红梅,也再没有现过身。 此生阁虽已不在,但网罗天下事的暗阁却还在季望舒手中,她已将怒图使臣途径的几座州县都查清楚了,滨州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这几日,除了回楚京一事,她也想起了一些前七次穿越的记忆。就如系统所言,回想的确是一件颇为难受的事,她所记起的,越是多的欢声笑语,便越是令人心如刀绞。 她总算明白为何它会说天命难违了。 即便知道那么多事,走过了那么多曲折的路,她每一次回来,还是会遇到一些截然不同的人和事,做出从未做过的决定,以至于每一次的结局,都难以控制。 这哪是什么金手指,哪有会让人这么难受的金手指…… 哈士奇蹲在廊下,看着她拼了命一般磨炼自己的剑法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