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华服,娇俏婀娜。与之对上视线的瞬间,她便确信,她的的确确看见她了。 她立刻离开了此地,所幸她一直带着面纱,周围又十分昏暗,那姑娘应当不曾看清她的相貌。不过看那姑娘的穿着打扮,应当不是个宫女,这个时候,难道是哪个重臣家的千金? 她眼下无暇细想,尽快回到了偏殿,与阑珊阑意她们汇合。 而此时,裴婳站在树下,疑惑地望着那个昏暗的角落。 若不是她眼花,方才那个红衣女子,应当是在偷听吧? “殿下!”桃月急匆匆地跑过来,将一件袍子披在她身上,替她理了理衣衫,却发现她一直盯着那边黑漆漆的角落,不由疑惑,“殿下,您看什么呢?” 裴婳陡然回过神:“没什么,走吧。” …… 顾如许回到偏殿后,没过多久,便有姑姑前来传话,命她们去正殿。 胡姬们面面相觑,虽大多听不懂汉语,但看那姑姑的举止,也能大概地领会一番,纷纷起身,随她去正殿。 顾如许等人也默默跟上。 步入长云殿时,胡姬们没有人敢抬头,顾如许不动神色地扫了一眼,可谓觥筹交错,鼓乐齐鸣,大殿中央的歌台舞榭,刚散去一场轻歌曼舞,引得众人连连赞叹。 两侧皆是文武重臣,阿布纳一与公羊晏上座于右左侧,右侧则坐着皇亲国戚,顾如许一眼便望见了方才看见她的那个姑娘,正撩开竹帘想看得仔细些,看她所坐的位子,她也能料出个七八分了,如此年纪在宫中,还坐于天子右下,除了恭亲王和太公主的遗女明华公主别无旁人了。 在她身旁,还坐着一个女子,以细竹帘为隔,看不清容貌,只是映在竹帘上的身影瞧着颇为端庄。 裴君怀高座于上,因还未立后,身边坐的便是最为受宠的妃子和太后司菀。 看见司菀的那一瞬,顾如许袖下的拳头便攥了起来。 脑海中那一幕幕仿佛于这一瞬都重演了一遍,将她心中的怒火逼到了极致,又生生将眼中的杀气压了下去。 阿布纳一举杯,遥遥对裴君怀道:“大周陛下,为彰显怒图的诚意,吾亲自挑选了族中舞姬二十,这些女子能歌善舞,希望能得大周陛下垂青,今日起便赠与陛下了!” 裴君怀看了眼,微微一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阿布殿下如此费心,这般美意朕怎好推拒。” 司菀神色泰然,喜怒不显于色,一旁的妃子可就没这等心性了,看着这许多婀娜多姿的红衣舞姬,这脸色顿时沉了几分。 阿布纳一也是个十分痛快的人,大笑道:“大周陛下若是喜欢,最好不过了,不如先赏一舞,大周的舞娘柔情动人,我怒图的舞姬也不愿落人下风!” “好,那便让朕与众爱卿饱一饱眼福!”裴君怀笑道。 公羊晏看向那些胡姬,三击掌之后,便有一群侍从手捧塞外胡琴小鼓鱼贯而入,坐在了舞榭两侧。 胡弦起,鼓乐随,不同于中原的吴侬软语,婉转的江南小调,此曲一起,便有种广袤无垠的豁达与壮阔,令人仿佛身临塞北边关,亲眼目睹那长河落日,风烟乍起的美景。 身穿火红舞裙的胡姬翩然而入,如烈焰一般旋转起舞,时而曼妙妩媚,时而踏拍而起,玲珑交错,纤腰盈盈,看得人忘乎所以。 顾如许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跟着阑珊阑意不断地旋转移位,待惊弦一声,曲终舞歇,还有不少人沉浸在其中,难以自拔。 不知是谁先情不自禁地合掌道了声好,四下的赞叹声便此起彼伏而来。 胡姬们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身居高位之人永远只看到高台上惊鸿一舞,却从不知她们一路的苦楚和思乡的委屈,对于她们而言,或许能就此活下去,也算一桩幸事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