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喊娘的人,她也心宽,本质上不乐意记仇。不过历经了这么多之后,想不记住也难吧。 只是也会有那么一瞬间,她对于自己的决定,不敢确信是不是正确的。 这么久了,她还是会胆怯,尤其是在跟沈虽白有关的事上。 “我的意思,你哪天要是死了,我可能真的救不了你。”她有些懊恼。 沈虽白似是有些疑惑:“你为何总觉得我会死?” “啧,你难道就没想过你会死吗?”她就纳了闷了,敢情她在这想法子保他的命,他倒好,上赶着送人头是吧? “为了不让你噩梦成真,我会努力活得久一点。”他笑道。 他一笑,她更糟心了,抽出手来推了他一把:“滚滚滚,看着你就闹心!成天不知道消停,我这是前世作孽!……” 她团着被子,拱了两下,跳下了床,气势汹汹地瞪了他一记,便朝那边的美人靠走去。 “你去哪?”沈虽白不解地拉住了她。 “睡觉!” “床在这边。”他指了指后头的床榻。 “男女授受不亲,你想得倒美。本座去那边睡。”她也不晓得自己现在是气他还是气自己狠不下心,胸口堵得慌,就想对他凶巴巴,反正沈虽白这性子,又不会跟她急眼。 “你睡床吧,我去那边。”他正欲起身,却被硬生生地摁在了床上。 顾如许呲着牙,一字一顿道:“你,给,我,睡,在,这!再废话本座现在就把你削回云禾山去!” 说罢,便卷着他的被子,走到美人靠边,躺下。 沈虽白看着她怒气冲冲的样子,觉得她这性子使得令人啼笑皆非,无奈地摇了摇头,去柜子里又抱了一床被子,吹灭了蜡烛,合衣躺下。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和缓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躺在美人靠上的“春卷”忽地睁开了眼,借着窗外的月光,轻手轻脚地起身,卷着被褥小心翼翼地挪到床边,看着榻上安睡的男子,沉默了许久,缓缓地蹲了下来,静静凝视这那张脸,眉头拧了又拧。 好看是好看,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她掂了掂枕边的人皮面具,这人比人果然气死人,瞅瞅这面具,也不知怎么找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看着榻上的人睡熟的脸,她不满地撇撇嘴,低声嘀咕:“还真睡得踏实,醒着的时候要是这么听话就好了……” 见他没醒,她放下了人皮面具,往前蹲了蹲,扒在了床头。 啧,真像做贼。 她呸了自己一口,伸手戳了下他的脸。 “嫩豆腐似的,哪里像个未来武林盟主的样子啊?依我看,当初把你绑回去做压寨夫君更划算些。”沈虽白一直没反应,她胆子也愈发大了,光戳还不过瘾,捏了捏,手感更不错,“臭小子,就仗着我放不下你,成天找打,还提亲呢,聘礼都不知道在哪,我才不嫁给你……一点都不惜命,我得操多少心才能让你活下去啊?唉,你说你,就不能坏一点么,这么细皮嫩肉的哪哪儿都那么好,还成天在我这个魔头面前晃来晃去,真不怕我把持不住把你吃了……” 她捏了脸,又捏了捏鼻尖,不经意摸到了他的唇,顿时一僵。 黑暗中,什么都瞧不清,她不由得回想起了在云禾山那一晚,指尖划过的地方,柔软得像最可口的糕点,正引诱着她跃跃欲试。 她咽了咽口水,心道反正没人看见,吃一口也是吃,两口差别好像也不大,等天亮了,她又得昧着良心对他凶巴巴的,就当作在吃了那么多苦头之后,悄悄给她一点微不足道的“奖励”,天知地知她知…… 她犹豫再三,借着映在他眉心的一缕月光,看着那双紧闭的眼。 许久,她终于松开了紧攥着的被角,支起了身子,屏住呼吸,缓缓地靠了过去。长发无声地垂落在他胸前,像碎裂后荡开的波纹,沉默在温柔而小心的夜色中。 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与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忽地停了停,似是最后挣扎了一下,而后,轻轻地,蜻蜓点水般地亲了亲眼前的唇。 平缓温热的呼吸交错在一处,心跳得如擂鼓。 她攥着拳头,好歹抬起了头,远离了他之后,才将这口气喘顺畅。 而后,如作贼心虚似的,她抱起地上的被褥,呲溜一下钻回了美人靠上,面壁而眠。 做了“亏心事”,她哪里还敢回头,自然也没能看到,她背过身去之后,一直“安睡”的人默不做声地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毫无睡意。 他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床帏,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 其实,他原本是想等她睡着,把她抱过来,自己去睡美人靠的。 天晓得他方才是如何忍耐下来,没让她发现他醒着…… 要命,心都要跳出来了。 他不露声息地捂住了红透了的脸,所幸四下昏暗,得以掩饰他的慌乱和欢喜。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