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岳琅终等到林煦带来兰舟口信,今日未时在城南萃茵楼相见。 他换下官袍应邀而往,刚入萃英楼便见林煦站在二楼,对他点了点头。 他跟着他拾级而上,一直走到二楼东面雅间,入屋后,便见一白衣男子坐在窗下,头戴箬笠,层层叠叠的轻纱遮住了容貌,只是身姿挺拔,器宇不凡。 林煦关上门后,便在门边守着,请他自行上前。 岳琅望着窗下之人,微微皱了皱眉,上前几步,却又迟疑是否该开这个口。 “岳将军是在怀疑我命人乔装试探吗?”箬笠下传来了兰舟的声音,随即在岳琅面前摘下箬笠,莞尔一笑,“我在楚京行走多有不便,不得已遮挡容貌,还望将军莫要见怪。” 他的模样,与岳将影所言相差无几,眉眼间,颇有当年先帝在世时的影子。 岳琅是见过兰舟的,诚然这五年,他略有变化,也不至于认不出的地步。 在亲眼见到尚在人世的前太子后,岳琅心中震惊,几乎是颤抖着躬下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兰舟笑了笑:“岳将军客气,如今三弟登基,我则被视为混淆皇家血脉的野种,早就不是什么太子了。多年不见,将军瞧着倒是依旧勇武过人。” 岳琅惶恐:“老臣已年过五旬,可不敢当‘勇武’二字。” “岳将军请坐吧,久别重逢,无需这般拘谨,便如寻常故友,说说话。”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岳琅走过去,撩起袍摆坐下。 “没想到殿下尚在人间,当年荷华宫突然走水,老臣还以为……” “以为我丧命火海了?”兰舟啜了口茶,笑了笑,“那场火的确烧得突然,半个时辰,便蔓延到整座荷华宫,我与母后试图灭火,但浇上去的水,却全然无用,将军难道不觉得很奇怪吗?” “这……”岳琅僵了僵。 当年荷华宫的火扑灭后,他也曾去看过一眼,这场大火烧得彻底,能找到的尸体都烧得面目全非,只能从没有烧尽的配饰来分辨身份。先皇后的尸体,烧得几乎成了焦炭,腿骨断成了两截,令人不忍直视。 那等大火下,没有人看到谁从里头逃出来,救火之禁卫军也去得比平日里都迟,再加上在火海中找到了太子的玉佩和皇后的珠钗,以至于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太子和皇后与宫人一并死在了火海中。 “那日我侥幸从荷华宫逃出宫,一路遭人追杀,要不是侍女忠心耿耿,我只怕再没有命回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岳琅一眼,“岳将军也是个明事理之人,一场‘意外’的走水,能烧尽偌大的荷华宫,明明救火之人都姗姗来迟,却有人能及时追出宫意图斩草除根,这其中没有蹊跷,只怕傻子都不信。” 岳琅眉头紧皱,道:“殿下已经察觉到是谁痛下杀手了?” “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我心中已经有数了。”兰舟道,“岳将军想必已经猜出林煦的身份了,今日在此处见面,将军不会只是来看看我这个前太子过得是否安好吧?” 岳琅顿了顿,问道:“殿下此次回京,可是为了宁国府一案?” 兰舟也不打算否认:“将军既然知道我为了什么而来,不阻拦吗?” 岳琅沉默片刻,镇定道:“在猜到殿下尚在人世之时,老臣便料到您必定会回到楚京来,即便老臣阻拦,殿下也不会罢休。况且老臣并无阻拦殿下的立场,老臣只想亲眼确认一番,殿下,是否还是当初的殿下。” 这话似另有深意,在兰舟听来,与试探无异。 “岳将军对宁国府一案,如何看?”他忽然话锋一转,问了岳琅一句。 岳琅迟疑片刻,道:“老臣认识的宁国公,乃忠勇仁义之人,在朝数十载,为大周社稷,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为人也值得钦佩,顾家四子,镇守边疆十载,从未让外敌入阳关半步,我与之相识多年,虽不似林相国那般情谊深厚,却也信任其品性。” “这么说,岳将军也不信宁国府通敌叛国?”兰舟看了他一眼。 岳琅沉默须臾,摇了摇头:“办案的确不能只凭臆断,若只看当年找到的证据,定罪绰绰有余,但当年林相国曾给老臣写留下一封信,信中提及此案中数条疑点,在当初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