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耳的目光一寸寸掠过院子里的景象。 院中的老树还在,只是光秃无叶,早就已经死了许多年了,卷耳想着,这里应该许多年未有子规啼鸣了。 绕过正殿往后院走,踩过潦倒摆件,挥了挥空气里的灰尘,卷耳在自己曾经的院子里,看到一个人。 “阿木?”她一怔。 坐在地上的人颤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埋在膝间的脸,他唇轻轻抖着,显然是冻得不行。 “阿姐......”孟庭戈开口,丝丝哑哑满是惶然与委屈。 卷耳也顾不得什么公主礼仪了,她提着裙子跑了几步,直至到他身边,“你怎么跑这来了?” 他身上的长袍还是卷耳早上给他穿的,薄薄几层,根本不是这冰天雪地里能出门穿的衣服。 “你乱跑什么?!” 孟庭戈还未开口,卷耳便直接劈里啪啦的训他,“我不是让你在寝殿内好好待着?我让福泉陪你,你竟然支开他自己走?孟庭戈!我是不是管不了你了?!” 她的语气完全就是一个找到走失孩童的老母亲的口吻,焦急又愤怒,要是忽略她柔嫩青涩的脸,这一幕颇像那么回事儿。 “对不起,阿姐......”孟庭戈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掺着苦涩和委屈,“我等了好久,你也没有回来,我便想来寻你。” 他抬起冻得发紫的手,颤抖着去握站着的人,“你不要生气,阿木错了,阿木会听话的。” 在外面待了太久,那双手僵冷如死人,触碰到她的一瞬,卷耳下意识地躲开。 坐在地上的人瞬间眼眶一红。 “我真的错了......” “......” 他记得什么呢。 如今的孟庭戈纯如稚子,他不识得那肃廖的坤明殿。 他只依赖她啊。 卷耳抿抿唇,“起来,跟我回去了。” 她语调轻下来,可声音里还是冷冷的,显然气还没消。 孟庭戈动了动,小声说,“脚麻了,起不来......” 像个犯错误的孩子。 卷耳叹了口气,无奈地蹲下身,把自己的斗篷撑开,尽量的把他环在怀里。 那股子寒气从他身上发出来,一股脑的扑在她身上,卷耳被孟庭戈冰的一哆嗦,口中问他,“你跑这来干嘛?” 孟庭戈两手放在冻得麻木的膝盖上,有些难过,“我记得这是阿姐的寝宫,我便来这寻你。” 这的确是她幼时的寝宫,那道朱红高墙下的狗洞,石阶旁的矮桌,这一切都还在。 只是...... “你是怎么知道的?”卷耳疑惑。 他们之前应该没有任何交集吧。 孟庭戈在她怀里动了动,冻得牙关打颤,“阿姐......阿姐在这里,给了我许多酥片糕。” “......?” “什么时候?”卷耳一怔。 她从出生到孟庭戈登基,都没出去过这个院子,在她的记忆里也并没有人来看过她与阿娘。 “你是不是记错了?”卷耳疑惑道。 那人在她怀里摇头,斗篷环着两个已经是极限,是以卷耳贴的他很近,孟庭戈摇头时,冰凉发丝蹭在卷耳脸上,让她有些心乱。 “阿木没有记错。”他捏了捏拳头,小声说,“是阿姐忘了。” 是阿姐忘了。 这几个字里的委屈快溢出来,让卷耳有一瞬间的慌乱,“我忘了什么?” 孟庭戈偏头,看着那红墙下的狗洞,低声说,“那时我站在外面,吃了很多阿姐的酥片糕。” ?? “你让我唤你阿姐,还说想抱抱我。”孟庭戈垂下眸子,“你都忘了。” “......” 她没忘。 可她以为那是一只狗啊! 孟庭戈不是皇子吗?为何会每天那样准时的来吃点心? 他抖的越来越厉害,卷耳皱眉,“先回去再说。” 再这么等下去,他可真是要冻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