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波洛的房间都在那里。我的老朋友应该是在等着我呢。这是我第一次不太愿意见到他。我有太多心事了,心里还是觉得难受不已。 我沿着楼道慢慢走着。 我听到有声音从阿勒顿的房间里传出来。我不是故意要偷听,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在他的房门外停留了一会儿。突然,房门开了,我的女儿朱迪斯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一见我就愣住了。我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我的屋里。我的满腔怒火突然爆发了。 “你去那家伙的房间里是什么意思?” 她平静地看着我。这时的她倒是没有表现出一丝愤怒,而是完全的冷漠。过了好几秒钟她都没说话。 我摇着她的胳膊。“我不会允许的,我告诉你。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这才用一种低沉的、令人难过的声音说:“我觉得是你的思想太肮脏了。” 我说:“或许是吧。你们这代人就是喜欢用这种话指责我们这代人。我们至少是有底线的。你要明白这一点,朱迪斯,我绝对不允许你跟那个人再有任何往来。” 她平静地看着我。然后她轻声地说:“我明白了。那就这样吧。” “你不承认你在跟他谈恋爱,是吧?” “不是。” “可是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可能知道。” 我故意把我听到的关于阿勒顿的故事原话告诉了她。 “你明白了吧,”我接着说,“他就是那样的人渣。” 她看起来很恼火,嘴唇讽刺地向上翘着。 “我从来也没把他当成一个圣人,我可以向你保证。” “你难道就没有一点触动吗?朱迪斯,你不可能这么堕落啊。” “随你怎么说吧。” “朱迪斯,你没有——你不是——” 我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的意思。她甩开了我的手。 “听着,父亲。我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你不能这样对我说三道四。我要按照我喜欢的方式生活,你不能阻止我。” 说完一转眼她就走了。 我发现自己的膝盖在颤抖。 我瘫坐在椅子上。情况比我想象得糟——糟得多。这孩子完全失去理智了。我没有任何人可以求救。她的母亲,这世上唯一她或许会听从的人,已经去世了。只有靠我自己了。 那是我人生中一段空前绝后的痛苦经历…… 4 过了一会儿,我终于缓过神来。我洗了把脸,刮了胡子,换了衣服,然后下楼吃晚餐。我觉得自己表现得跟平常一样。似乎没有人发现我有什么异样。 有一两次,我看到朱迪斯好奇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我估计她一定是为我的淡定表现而困惑。 但内心里,我渐渐拿定了主意。 现在我只需要勇气——勇气和头脑。 晚餐后我们来到户外,望着天空。大家都说气压很低,估计是要下雨了——应该会电闪雷鸣——一场暴风雨。 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朱迪斯消失在宅子的转角。阿勒顿也朝那个方向走去。 我结束了跟博伊德·卡灵顿的对话,也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诺顿似乎想要拦住我。他拉住我的胳膊。我想他是想让我跟他去玫瑰园。我没理会。 我转过宅子的转角,他仍然跟在我身边。 他们就在那儿。我看到朱迪斯仰着脸,阿勒顿则俯身对着她,我看到阿勒顿将朱迪斯抱在怀里,看到他们两个接吻。 之后他们很快就分开了。我向前迈了一步。诺顿猛地一把把我拉了回来。他说:“听我说,你不能——” 我打断了他,坚决地说:“我能。而且我一定会。” “这么做没有好处的,我亲爱的朋友。这当然很让人沮丧,但问题是你什么也做不了。” 我沉默了。他或许认为我就这样被他说服了,但我心里明白我想要做什么。 诺顿接着说:“我知道你现在感觉有多么的无力和崩溃,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认输。接受现实吧,伙计!” 我没有反驳他,而是静静地等着,让他把话说完。然后我再次坚决地转过宅子的角落。 这时朱迪斯和阿勒顿都已经消失不见了,但我猜测到了他们可能在哪儿。离此不远,丁香树丛里藏着一座凉亭。 我朝着凉亭的方向走去。诺顿似乎仍然跟着我,但我并不确定。 我走到凉亭近前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声音传出来,便停住了脚步。我听到的是阿勒顿的声音。 “唔,那这样一来,我亲爱的姑娘,这事儿就这样定了。别再提什么反对意见了。你明天去镇上。我就说我要去伊普斯维奇找朋友,顺便在那儿住一两天。我从伦敦发电报说回不来了。这样一来还有谁知道咱俩要在我的公寓共进晚餐呢?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