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芬奇本人也是个讨人喜欢的人。 她正在写便笺,鼓着腮帮子抬起了头。她拿出一盒打开的糖果,有些口齿不清地说:“从家里带来的糖果,吃点吧。” “谢谢你,萨莉,但我现在不想吃。我相当心烦意乱。”哈伯德太太顿了一下,“你听说伊丽莎白·约翰斯顿出了什么事吗?” “黑贝丝出了什么事?” 黑贝丝是个充满爱意的昵称,而且那个姑娘本人已经接受了。 哈伯德太太描述了所发生的事。萨莉表现出既十分同情又无比愤怒的样子。 “我想说那真是件卑鄙的事。真是难以置信,什么人会对我们的黑贝丝做出那样的事。每个人都喜欢她。她那么文静,很少与人打交道或参加什么活动,但是我相信,没有人不喜欢她。” “这也是我想说的。” “哦,和其他的事情十分相似,不是吗?这就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哈伯德太太见这姑娘突然停了下来了,便追问道。 萨莉慢悠悠地说:“这就是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尼科太太跟您讲了吗?” “讲了。她对于你要离开非常烦躁不安,她似乎认为你并没有告诉她真正的原因。” “嗯,我是没告诉她。没有必要让她火冒三丈。您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但那个理由已经足够充分了。我只是不喜欢这里最近发生的事。我的鞋丢了真是件怪事,然后是瓦莱丽的丝巾被人剪碎了,还有伦恩的背包……小偷小摸并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时有发生。这种事不光彩,不过还说得过去。但这里发生的事可就不一样了。”她停顿了一会儿,面带微笑,然后突然咧嘴大笑了起来,“阿基博姆博害怕了。”她说,“他总是很出众,有文化素养,但他们西非有个不错的老旧信仰,非常接近于表象的巫术。” “讨厌!”哈伯德太太生气地说,“我可忍受不了迷信的荒谬说法。那只是普通人自己做些惹人烦的事罢了。仅此而已。” 萨莉的嘴角向上翘,像猫一样笑起来。 “重点,”她说,“在‘普通’上。我有一种预感,这个房子里的某个人并不普通。” 哈伯德太太走下楼梯,转身走进位于一楼的学生公共休息室。房间里有四个人。瓦莱丽·霍布豪斯斜躺在沙发上,她那双优雅纤细的双腿高高地架在沙发扶手上;奈杰尔·查普曼坐在桌子旁边,面前摊着一本打开的厚书;帕特丽夏·莱恩倚靠着壁炉台。一个身穿雨衣的姑娘刚刚走进屋,哈伯德太太进来时她正摘下羊毛帽。她是个身材矮胖但皮肤白皙的姑娘,一双棕色的眼睛分得有点开,嘴总是微微张开着,就像一直受着什么惊吓似的。 瓦莱丽把烟从嘴里拿开,用懒洋洋、慢吞吞的腔调说:“您好呀,妈。有没有给那个让我们如老魔鬼般敬畏的女主人拿一杯舒缓糖浆呢?” 帕特丽夏·莱恩说:“她还在气头上吗?” “她因为什么发火?”瓦莱丽咯咯地笑着说。 “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哈伯德太太说,“奈杰尔,我想让你帮我个忙。” “我吗,妈妈?”奈杰尔一边看着她一边合上了书。他那不怀好意的瘦削脸庞上忽然显现出淘气的神态,但是笑容出奇地甜。“我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我希望。”哈伯德太太说,“但是有人故意使坏,把墨水狠狠地泼在了伊丽莎白·约翰斯顿的论文上,而且是绿墨水。你用绿墨水写字,奈杰尔。” 他盯着她,笑容消失了。 “是的,我是用绿墨水。” “可恶的家伙,”帕特丽夏说,“我希望你没那么做,奈杰尔。我对你说过很多次,这样下去会给你带来非常大的影响。” “我喜欢受到影响。”奈杰尔说,“淡紫色的墨水更好,我认为。我一定要试着搞一些来。不过您是认真的吗,妈妈?我是说搞破坏?” “是的,我是认真的。是你干的吗,奈杰尔?” “不,当然不是。我喜欢捉弄人,正如您所知道的,但我从来不做那种肮脏的恶作剧,当然也不会对专注于自己事业的黑贝丝那么做,她和我心中那些能提起的榜样人物一样。我的墨水在哪儿?我记得,昨晚给钢笔加满了。我通常把它放在那边的书架上。”他一跃而起,穿过房间,“您是对的。墨水瓶几乎空了,但实际上它应该是满的。” 穿雨衣的姑娘轻轻地吸了口气。 “哦,天哪,”她说,“哦,天哪,我不喜欢这种事……” 奈杰尔转向她,并发难。 “你有不在场证明吗,西莉亚?”他用威胁的语气说。 那姑娘吓得屏住了呼吸。 “不是我做的,我真的没做。我一整天都在医院里。我不可能……” “好了,奈杰尔。”哈伯德太太说,“别吓唬西莉亚了。” 帕特丽夏·莱恩生气地说:“我不理解奈杰尔为什么会被怀疑,只是因为他的墨水被人用来……” 瓦莱丽刻薄地说:“做得对,亲爱的,保护好你的小孩。” “但这样不公平……”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西莉亚一本正经地表示抗议。 “没人认为是你干的,孩子。”瓦莱丽不耐烦地说,“要我看,都一样。”她与哈伯德太太目光相接,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所有这些都已经超出了开玩笑的范围,是该做点什么了。” “是该采取点措施了。”哈伯德太太严肃地说。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