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灰色的头发梳理得层次分明,衣着严谨而优雅。她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她接待波洛的房间是一间颇具文化修养的女人的房间,里面摆着雅致的家具和鲜花,挂着一些相框,里面全是波普小姐以前的学生、现在已是社会名流的签名照片——其中许多人穿着锦衣华袍。墙上还挂着一些世界名画的复制品和几幅不错的水彩素描。房间收拾得极其干净整洁,你会觉得没有一粒灰尘胆敢藏身于这座圣殿。 波普小姐以一种明察秋毫的态度接待了波洛。 “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吗?我当然听说过您的大名。我想您到这儿来大概是为了温妮·金那件不幸的事吧?真是一件让人非常苦恼的事。” 波普小姐看上去并不苦恼。她好像理所应当似的接受了灾难,并予以恰当的处理,把影响降低到近乎于无。 “这种事,”波普小姐说道,“过去可从没发生过。” 今后也不会再发生的!她的态度似乎在这样说。 赫尔克里·波洛说道:“这是那个姑娘在这里的第一学期,对吧?” “是的。” “您此前曾跟温妮……还有她的父母面谈过吧?” “不是最近的事。是在两年前,当时我住在克兰切斯特附近——事实上是住在主教家里……” 波普小姐的口气仿佛在说:请注意,我是那种住在主教家里的人! “我在那里时认识了教长和金夫人。金夫人,唉,如今疾病缠身了。接着我见到了温妮,一个很有教养的姑娘,对艺术有明确的爱好。我对金夫人说,我很愿意一两年之后接受温妮进我的学校——等她的基础教育结束以后。波洛先生,我们这里专门教授艺术和音乐。我们带姑娘们去歌剧院,去法兰西剧院,到卢浮宫去听演讲。最好的教师到我们这里教授她们音乐、演唱和绘画。广泛的文化修养是我们培养的目标。” 波普小姐忽然想起波洛并不是一位家长,连忙问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波洛先生?” “我想了解一下温妮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了?” “金教长前往亚眠,带着温妮回家去了。孩子受到惊吓之后,这是最明智的做法。” 她接着说道:“我们这里不接受体质弱的姑娘。我们没有照顾病人的设备。我对教长说,依我看,他最好把孩子接回家去。” 赫尔克里·波洛直截了当地问道:“您觉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波普小姐?” “我一点也不清楚,波洛先生。这整件事,根据他们给我的汇报,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我认为我那位负责照管姑娘的工作人员不该受到责怪——当然,她也许应该更早一点发现少了一个姑娘才对。” 波洛说道:“警方大概已经来拜访过您了吧?” 波普小姐那高贵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她冷冰冰地说道:“地方警局的一位勒法热先生打电话来找我,问我能否为这起事件提供一些线索。我当然无能为力。接着他又要求检查一下温妮的行李,已经跟其他姑娘的行李一起送到这儿了。我告诉他,另有一名警方人员也打来电话说过这件事了,我猜想他们的各个部门之间是有重叠的。没多久我又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坚持说我没把温妮的全部物品都交给他们。为此我跟他们大发脾气,我可不能忍受公职人员的随意训斥。” 波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您真是勇猛果敢,我很敬重您这一点,小姐。我想温妮的行李被送到这里时还是原封未动的吧?” 波普小姐微微面露不快。 “我们是有规章制度的,”她说道,“大家都是严格遵守规章办事。姑娘们的行李送到这儿时都是原封未动的,她们的东西都必须按我的要求取出、存放。温妮的行李是和其他姑娘们的一起打开的。当然,她的行李后来又被重新打包了,交给警方时跟行李刚被送到这里时是完全一样的。” 波洛问道:“完全一样吗?” 他踱到墙边。 “这幅画画的肯定是著名的克兰切斯特大桥,远处是大教堂。” “您说得对,波洛先生。很明显,温妮画了这幅画带过来,是想作为一个惊喜送给我。这个就放在她的行李里,用包装纸裹着,上面写着‘送给波普小姐,温妮奉上’。这孩子真可爱。” “哦!”波洛说道,“您认为……这幅画画得怎么样?” 波洛见过不少克兰切斯特大桥的画,这是每年都会在美术学院里见到的题材——有时是油画,有时是水彩。波洛见过的画有的很出色,有的则很平庸,还有的相当乏味,可他从没见过像眼前这幅如此粗制滥造的画。 波普小姐宽容地微笑着,说道:“我们不应该让姑娘们灰心,波洛先生。当然,温妮有可能画得更好些。” 波洛若有所思地说道:“她画水彩画不是更自然些吗?” “是的,我都不知道她在尝试油画呢。” “嗯,”赫尔克里·波洛说道,“请允许我取下来看一看,小姐。” 他摘下那幅画,把它拿到了窗前。仔细查看一番后,他抬头说道:“小姐,我想请您把这幅画送给我。” “呃,说真的,波洛先生——” “您不会装作真的非常喜欢这幅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