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他回来说道,“都安排好了。” 4 晴朗的早晨并未持续多久。不久便乌云密布,天色阴沉沉的像要下雨。波洛穿过茂密的灌木丛,向亨特庄园的大门走去,他觉得自己不会喜欢住在这种山脚下的山谷中。房子被树木环抱,墙上也爬满常春藤。他想,这房子需要樵夫的斧头。(斧头,敲糖斧?) 他按了门铃,没有人应门,于是他又按了一遍。 来开门的是迪尔德丽·亨德森。她似乎很惊讶。 “哦,”她说,“是你。” “我可以进来和你说话吗?” “我,嗯,好的,我想可以。” 她带他走进昏暗的小客厅,他上次来也是在那里等候。在壁炉架上他认出了莫林家那个小咖啡壶的大哥。其巨大的鹰钩鼻似的壶嘴,带有东方猛禽的色彩,称霸了这间西方的小房间。 迪尔德丽抱歉地说:“恐怕今天我们有些招待不周。我们的女佣,那个德国姑娘就要走了。她在这里才待了一个月。其实她到这儿干活只是当个跳板,她到英国来似乎是为了和什么人结婚。而现在,他们安排妥当了,她今天晚上就要离开了。” 波洛咂咂舌头。 “真不体谅人。” “是的,可不是?我继父说这是不合法的。但即使这是不合法的,只要她想走,要去结婚,我想不出我们有什么办法拒绝。要不是我发现她在收拾衣服,我们甚至不知道她要离开。她完全有可能一声不吭就走了。” “唉,这种年纪的人不知道为他人着想。” “是的,”迪尔德丽木然地说,“我想是这样的。” 她用手背擦了擦额头。 “我累了,”她说,“我很累。” “是的,”波洛温柔地说,“我想你一定很累。” “你来有什么事,波洛先生?” “我想问你关于一把敲糖斧的事。” “敲糖斧?” 她的脸上一片茫然,不明所以。 “黄铜做的工具,上面有一只小鸟,镶着蓝色、红色、绿色的石头。”波洛仔细地描述。 “哦,是的,我知道。” 她的声音没有表现出任何兴趣或情绪波动。 “我想那斧子原来是这个房子里的?” “是的。我母亲在巴格达的集市上买的。是我们拿到牧师住宅去卖掉的一件东西。” “义卖会,对吗?” “是的。我们这儿这种交易会很多。让人们捐钱很难,但家里总是能找到些东西送出去的。” “所以这把斧子一直在这里,在这所房子里,直到圣诞节你把它带到义卖会卖掉?是这样吗?” 迪尔德丽皱起了眉头。 “不是圣诞节义卖会。是更早一次的。收获节那次。” “收获节是什么时候?十月?九月?” “九月底。” 小房间里静悄悄的。波洛看着女孩,她也看看他。她的面孔温和,没有表情,也没有表现出兴趣。他试图去猜测她这一片冷漠的背后有什么。也许,什么都没有。也许,正如她说的,只是累了…… 他轻声地,急切地问: “你能肯定是收获节义卖会吗?不是圣诞节?” “非常肯定。” 她的目光很稳,一眨不眨。 波洛等着。他继续等着…… 但是,他没有等到什么。 他郑重地说: “我不能再耽误你的时间了,小姐。” 她送他走到前门。 不一会儿,他又回到了行车道上。 两种不同的说法,不可能相符的说法。 莫林·萨摩海斯还是迪尔德丽·亨德森? 如果这把敲糖斧的确如他想的那样是凶器,时间点就至关重要。收获节是九月底。麦金蒂太太被害是十一月二十二日,介于收获节和圣诞节之间。在那个时候,敲糖斧的主人是谁? 他去了邮局。斯威特曼太太总是能帮上忙,而且她总是很尽心。她说这两次义卖会她都去了,她每次都去的。你可以在那里淘到不少好东西。她也会早点去帮忙布置摊位。虽然大多数人都是临时把东西带去,没有事先送去。 一把铜锤,有点像斧头,镶着彩色宝石和一只小鸟?不,她记不清楚了。有太多这样的东西了,又很乱,有些东西一拿出来就被人买走了。嗯,也许她记得类似的一样东西——标价五先令,和一个铜咖啡壶一起卖,但那个咖啡壶的壶底破了个洞,不能用了,只能当装饰。但她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也许是圣诞节,也许是之前。她没有注意…… 她接过波洛的包裹。寄挂号邮件吗?是的。 她抄下地址。他注意到,她把收据递给他的时候,犀利的黑眼睛里闪过一丝感兴趣的神情。 赫尔克里·波洛慢慢地步行上山,心里暗自琢磨。 两个人里,莫林·萨摩海斯丢三落四,活泼开朗,粗心大意,更有可能弄错。收获节或圣诞节,对她来说可能都一样。 迪尔德丽·亨德森,慢慢吞吞,笨手笨脚,但对于时间和日期的记忆可能要准确得多。 然而,还有一个令人烦恼的问题。 在他提出那个问题后,为什么她并没有问他为什么要这么问?这是免不了要问的,很自然不是吗? 但迪尔德丽·亨德森什么也没问。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