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说到这儿,周衍那完好的右手动了动,似乎是想扶住她肩膀,问她个究竟。 这要她怎么回答。 她现在还不想和周衍撕破脸,握紧了剑,乔晚还是选了个比较有礼貌也比较生疏的回答。 “前辈是当世剑道巅峰,人人心向往之,虽然我与前辈之间师徒缘分已断,但在剑道一途上,晚辈依然不改对前辈的崇敬。” 这客套话周衍哪里听不出来。 “好。” 周衍只回答了这一个字。 静室外风雪大作。 “也好。” “倒也好。” “那……大光明殿那位妙法尊者呢。” 冷不防提到妙法,乔晚又一顿,缓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算是接受了之前的说辞。 “我与尊者之间以平辈相交,虽无师徒名分,却有师徒情谊。” “那你更看重他对吗?”周衍垂眸:“和为师相比,你看重这个半道认识的‘长辈’?” 这回乔晚沉默无言了。 虽然没回答,但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中。 和大光明殿那位相比,他这个做师父的的确有够失职。 乔晚太冷静了。 周衍甚至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竟然教出来了这么个冷静的徒弟。 冷静而有理智,笑笑和她相比,甚至成了个长不大的婴儿。 他或许该愤怒的,但这时候,他这些愤怒、不甘、悲痛、幡然的悔意和嫉妒好像也成了无理取闹。 也就在刚刚,乔晚眼神清明冷冷的质问,突然让他想起了学剑的初衷。 剑乃杀器,平定天下,澄清事世,扫荡敌寇的杀器,继而羞愧自己道心蒙尘。 他错过了这个徒弟,乔晚陪伴在他身边数十年,他竟然错过了这良才美玉数十年。 如玉的左手抚上了桌案上的琴,苍白的指节缓缓地勒紧了桌上的琴弦,琴弦每一颤,宛如心里用力的一颤,颤得他浑身上下冒着虚汗,心里也刀绞一般地骤缩成了一团。 良久之后,周衍这才又开了口。 “诛邪剑谱不在我这儿。” 不在他这儿?! 乔晚睁大了眼。 “我曾发誓今生不练诛邪剑谱。”想到久远之前的那件往事和秘辛,周衍用力地抿紧了唇,“早在几年前,我就将剑谱交给了你师兄。” “如果你想要,不妨去找他,我想,辟寒一定愿意给你。” 想到她和大师兄之间这紧张的关系,乔晚纠结了一瞬。 既然问都问到了,在这儿继续待着也没意思了,行了一礼,果断告辞。 “前辈好好休息,晚辈先行告退。” 周衍脸色苍白,没拦着她。 只是在乔晚即将走出门的那一瞬间,突然问道:“之前上山,也是为了赤火金胎?” 玉清峰上常年落雪,雪珠子和着呼啸的寒风一并涌入了这方不大的静室。 明明知道这是周衍给她最后一次的机会。 如果她稍微修饰一下语句,周衍或许还会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重续师徒情谊,重新将她当作他这小徒弟。 但她说不出口。 拂去了肩膀上凝结的血水,乔晚微微侧目,果断地回答:“是。” 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出了洞府。 乔晚转身之后,周衍身形一晃,差点儿颓然跌坐。 “铮——” 一声清音。 琴弦深深地勒入指腹,渗出了一串血珠。 周衍眸色转深,面无表情地咳出了两口血。 他从来没发现乔晚竟然这么铁石心肠,也从来没有这么后悔过,之前为什么要强求再续这段师徒缘分。 他宁愿她上山之后还记恨他,疏离他,对他视若不见。 也好过现在…… 眼一瞥,无意中和不远处的铜镜撞了个正着,倒映出白发皓颜的男人。 也好过像现在,给他编制出了一场梦境,又残忍地捏碎了,这就像报复,报复他曾经予以她的一场镜花水月。 所谓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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