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不去垂目敛眉时,有种温柔的意味,与平日格外不同。 对方似乎也察觉到凤霄的眼神,扭头望来,面露疑惑,像是在询问他何事。 凤霄诚恳道:“每次你露出这种表情,我就知道你又想坑人了。” 这句话他是通过传音入密送入崔不去耳中的,旁人只能看见他动动嘴唇,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崔不去对他露出一个八颗牙齿的冷笑,复又低头去察看尸身。 “他掌心好像有东西!”有人叫起来。 大管事随即让人掰开三管事的手掌,上面用血写了四个字。 血债血偿。 自然而然地,旁人又去看他另外一个手掌。 同样有字,也是四个。 天道循环。 “他手臂上有伤!”三管事的手腕被抬起时,袖子也滑落下来,露出手臂上的刀伤。 大管事皱眉,只能看出这道刀伤很浅,也没毒。 难道是三管事临死前自己割的? 因为指使婢女给段栖鹄下毒,事败之后于心有愧,干脆自杀? 段栖鹄冷笑一声:“兴公好手段啊!杀人不成,灭口倒快,如此一来死无对证,我也不能如何了!” 兴茂怒道:“我若真要杀你,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我现在一声令下,保管你再无走出这里的机会!此事必然有人从中作梗挑拨,想图个渔翁之利!” 高懿:…… 段栖鹄和兴茂厮杀起来,谁最终能得到好处? 自然是高懿。 只要段栖鹄跟兴茂的势力彻底荡平,且末城就是高懿当家做主了。 高懿想不想当个实权县令,镇守一方? 当然想,但他是三人之中势力最薄弱的一个,根本就做不到。 “若兴公不介意,我可以派人去找仵作过来验尸。”高懿道。 “不必了。”崔不去起身,“人不是上吊自杀,是被勒死之后才放上去的,他手臂上的伤口,应该也是凶手在他死后造成的。” 段栖鹄不相信龟兹王的侄子还会验尸,但此刻他也顾不上追究对方的身份真伪,皱眉追问道:“何以见得?” “看他的脖子。”崔不去指着三管事的脖颈道,“一般上吊致死者,身体往下坠,所以脖子上的勒痕,中间深而两边浅,兼且还有绳结在肌肤上留下的淤痕,但现在他脖子上的勒痕很均匀,显然是被人先以绳索勒死,然后才作成上吊的情状。” 众人仔细望去,果真如崔不去所说。 几人心头已经信了八九分,但随之而来又有新的问题。 如果三管事是被人所杀,谁能在兴府里杀他,又为什么要杀他? 兴茂见众人目光霎时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由怒道:“我也想知道凶手是谁!” 崔不去淡淡道:“兴公不必急着发怒,我也相信此事非你所为,因为以你的能耐,没有必要这么费劲,去做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婢女给段兄下毒,很可能是三管事指使,但是谁又能在兴府里杀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兴茂下意识道:“兴府向来守卫森严,我对手下人知根知底,他们不可能背叛我!” 话音方落,他看见段栖鹄露出嘲讽笑容,顿时知道自己这话大错特错。 三管事不就已经背叛了? 这不就已经出了内贼? 而且内贼很可能还不止一个。 兴茂记得,刚开宴的时候,他还见过彭襄的。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