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氏面色惨白,精心保养的手指紧抠着棺木,身体因太过心痛,颤抖得几乎委顿成团。 徐家主与她多年夫妻,不论何时见到的都是看端庄雍容的姿态。 乍一见到如此的她,他有些惊讶。 仆从们见他进来,皆停了布置灵堂的动作,躬身见礼。 徐家主略一示意,来到宁氏跟前,道:“人是不能复生,你不要太伤心了。” 宁氏哀哀啼哭,道:“我儿子死了,我伤心,难道这也不能哭吗?” 徐家主本是想要安慰的抚摸下她肩膀,闻言顿时放下手,道:“哭哭也好。” 他来到棺木的另一边,看着徐九。 感觉陌生又熟悉。 熟悉的是,他的眉眼与宁氏很是相似,徐家主与宁氏暗地里针锋相对多年,自然熟悉。 陌生的是,这个儿子看他时,从来都很恭谨,虽然徐家主知晓,他心里其实是很防备自己的。 徐家主上前半步,细细的端量着。 宁氏抹了把眼泪,抬眼见徐家主面上的神情很是难辨。 她顿时大怒,抹了眼泪便道:“这回可称你心意了,九郎没了,你心里很是高兴吧?你的宝贝从此再没有敌手了。” “你这是什么话?” 徐家主皱眉,道:“他们都是我的儿子,谁死了伤了,我不心疼?” “你心疼?” 宁氏冷笑道:“从小到大,你眼里除了大郎还有谁?九郎伤了病了,你几时关心过?” 徐家主理亏,但他并不想示弱,便一拂袖子道:“不可理喻。” 他扭了身就走。 宁氏恶狠狠的盯着他背影。 片刻,她重又看着徐九,泪水沿着脸颊,簌簌落下。 门外,田二娘披着麻衣步履轻缓的进来。 不必宁氏开口,便跪在灵前,泪水滂沱的为他烧纸进香。 夜半,宁氏哭得晕厥,被送回了正院。 田二娘还跪在那里动也不动的烧着纸。 思雨悄悄转了一圈,回来道:“娘子歇歇吧。” 田二娘摇了摇头,低声道:“就让我好生送他一程,这是我欠他的。” 思雨很不以为然的道:“娘子这话可不对。” 她道:“这事跟娘子有何关系?” “大家可都看着呢,是桑麻动手打得郎君。” 田二娘垂着眼,心里却道,动手的确实是桑麻,但始作俑者却是她。 思雨见她眉宇还有郁气,便看了眼外面,压低了嗓子道:“若说有关系,那也是马氏。” “奥不是她不守妇道,给郎君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郎君能想不开?” 田二娘抿了抿嘴,心里却因这番话,轻省不少。 天色渐渐泛起一点点白。 宁氏歇息了一晚,感觉好些,便又赶了过来。 今天该有世交等交往亲近些的人家前来吊唁。 杜家显然也会来人。 田二娘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也只是闪了一闪,便被她强压回去。 宁氏来到跟前,见铜盆里满满都是烧透了的纸钱,欣慰的点头道:“你先回去歇歇,收拾一下,过会再来。” “没事,”田二娘还想坚持,宁氏按住她的手道:“听话,日子还长着,来日方长。”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