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所想的,陈淳不希望白启常走科举路,实在并非空穴来风啊。 陈淳自幼饱学,对于经学、古文、词章、书法,诗、画,都有相当造诣。曾尝游文征明门下。 文征明曾笑着对他说:“吾道复举业师耳,渠书、画自有门径,非吾徒也。”,后为文征明弟子。中年以后,笔墨放纵,诗文书画均有明显个性,便以书画之道,自立门户,扬名天下。 陈淳,是当时闻名的大才子。 他却也是个人,有私心的人。 他希望在自己作古以后,陈珑儿仍然可以掌控陈家家业,而不让家业被人盗取。 那么,白启常便注定了不能有太高的身份,否则,陈珑儿一个妇道人家如何压制得住他? 陈淳有私心,却也不是那昧着良心的恶人。 他心知白启常有才学,这样做,无异于将一个年轻人的前程毁了。 所以,才有了那么一句:要将毕生所学,尽数教授给他。 这是让白启常继承自己的衣钵,也是补偿。 老者明白,有些话是不可以说明白的,只是将这个念头暗自压在心底,细细的思量着自己往后该如何对待这位身份尴尬的新姑爷。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道脚步声,一名小厮来到门口,手捧着一副画轴,扬声道:“老爷,白公子请您过目此画。” 老者转眸瞧瞧陈淳。 陈淳勾唇笑笑,道:“拿进来。” “是。”小厮进门来,将画轴转交给老者,老者又呈交给陈淳。 陈淳打开画轴,入目是一个身段婀娜的女神,欺身在一头花斑豹子所拉的车上的画卷。 画上的女神似乎要跃然而出,逃离身后的一切。 老者斜睨这画卷,却是不懂,问道:“老爷,小的愚钝,不明白白公子此时为何要送上这么一幅画卷来。” 陈淳也是一怔,一边琢磨着,一边道:“这幅画,主图虽是以女神与赤豹构成,这一神一豹身后的繁花峻岭却更加夺人眼球。” 他微微蹙眉,道:“你瞧,花繁叶茂,姹紫嫣红;怪石嶙峋,空灵苍秀。其后池塘莲荷,清碧如玉,如清风拂来,幽香四溢。以没骨设色绘花卉,兼用勾花点叶、点花勾叶笔法,没骨、有骨、色、线浑然一体,自成一格,群芳虽艳,却艳而不俗。你不觉得,这些花石,比人物更夺人眼球?” 老者点头,道:“是。小的随侍老爷快二十年了,见过的画作也不少,却从未见过如此构图的。” 陈淳想着想着,突然灵机一动,念叨:“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 老者道:“山鬼?这是屈原所作的山鬼?” 可是,白启常为何要画山鬼?又为何要如此构建图画呢?他画的到底是花还是人? 老者猜测道:“是否,白公子是以山鬼喻爱国之心?” 陈淳摇摇头,不是反驳,而是不知道,不明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