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闪过。 陈珂重新拿起刀,修长优美的手指摊开,一手按着鱼身,另一只手握着刀,用刀尖在鱼鳃上左勾一下,右勾一下,将两边暗红的腮取出来,菜刀滑下来,逆着鱼鳞,几下就将鱼鳞刮得干干静静,利落地翻个面,另一边也是如法炮制,锋利的刀刃划开鱼肚子,他熟练地破腹,放血,取内脏,冲洗,再几刀将鱼斩成几大块,动作娴熟,行云流水,说他是菜市场卖鱼的也不为过。 “你······”韩珍珍有些目瞪口呆“你还会杀鱼啊?” “嗯”陈珂将处理好的鱼放进盆里,开始洗手,他一双白皙漂亮的手沾满了鲜红的鱼血,有几分变态杀手的味道。 “那别的呢?你也会杀吗?”问这话的时候她的后颈有些发凉。 “一般的家禽我都会。”陈珂洗完了手,认真地说“把脖子的血管割开,血放干净就好了,很容易。” 韩珍珍很想说,你和我说话的时候,能把手里的刀放下吗。 目睹了陈珂的绝活,接下来,韩珍珍安静了不少,她坐在一旁看陈珂做饭,他从冰箱里一样一样拿出枸杞、生姜和山药,山药这种东西是最难处理的,滑腻腻的粘液很难洗干净,蹭到手上更是又疼又痒,陈珂利落地将山药皮削干净,浸在清水里一遍一遍耐心地冲洗。 韩珍珍开始在看他的手,后来视线就移到了他的脸上,明亮的光线下,他的脸像脂玉一样白璧无瑕,眉眼低垂,神色平静,青春期的男孩子都有一点咋呼,比如行事风风火火的段扬,再比如总是念酸诗卖弄才华的崔浩,他们渴望得到注意,得到赞许,得到群体认同,陈珂不一样,他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静气质,他天生貌美,却从不恃美而骄,他行事极为低调,甚至可以说,刻意避免引起注意,他好像不需要别人的认可,也不需要别人的接纳,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被外界的声音干扰。许多成年人尚且没有这样强大的内心,更何况只是一个少年。和这样的人相处起来很舒服,他永远宽容耐心,情绪稳定,这也是为什么崔浩总是喜欢赖在陈珂身边,喜欢这样的人也很累,因为猜不透他的感情,看不透他的心,他永远维持着恰到好处的礼貌和距离,哪怕另一个人猜忌到发疯。 这也是韩珍珍从前不敢靠近他的原因之一。 “你在做什么?”她问。 “淮山鲈鱼汤”他绝不肯多说一个字。 “为什么要做鱼汤?看起来好麻烦啊,是因为特别好喝吗?”她又问。 “可以安神。”他淡淡地说。 “是吗?还挺神奇的”她看似不经意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你最近睡的不好吗?是做给你自己的吗?” 她以为陈珂不会回答,可他很干脆地说“不是,做给别人的。” 韩珍珍不说话了,她意识到了自己今天来得很多余。 她想起了偷偷注视着他的一幕幕,他在课桌前低头看书,在窗前抬头看云,在餐厅里独自吃饭,在图书馆认真读书,他走过清晨的林荫路,走过月色下的荷塘,走过秋叶纷飞的小路,路过白雪堆积枝头,春去秋来,寒来暑往,日出日落,他永远干净落拓,遗世独立,这样冷而清的陈珂,在这时候,好像突然温柔下去,厨房是最有生活气息的地方,氤氲升起的水汽,吱吱作响的油锅,迸发而出的香气,是平淡而美好的烟火气,而他也沾染上了烟火气,为了另一个人。 也许是升起的油烟太呛了,韩珍珍的眼眶开始发酸。 陈珂:不会有人对我的战斗力一无所知吧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