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个晚上和师傅说话说的晚了些,第二天一大早的便有些醒不过来了,躺在睡惯了的床上本梦半醒之间听见外头院子里窸窸窣窣的扫帚刷着地面的声音,一声一声舒缓又规律的像是也跟着扫进了他的脑袋里,一声声的催着他再次睡去。他能感觉到有温柔的日光自撑开一条缝隙的窗棂中渗透进来,慢慢的覆盖在他的脸上,抚摸着他的眼皮,闭着眼睛也能在漆黑之中感到透着皮肉粉红的暖意。 他还闻到了床头上摆着的一小蛊薄荷菊花茶的清香味儿,这定然是兴伯泡的茶,兴伯自有自己的一套养生法子,自小的时候他就是喝着兴伯时时更换这调配起来的各式茶汤还有汤汤水水,在外头几月还不曾想念,现在闻见这股子味道了,心头一下的便涌起来许多的怀念和蠢蠢欲动。 陈陵一下翻身坐起来,裹着被子的伸手端了床头边案几上摆着的薄荷菊花茶,旁边还摆着几串吊钟花,清淡的黄色花瓣上还挂着几滴露水。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一路到胃袋里,一下便把刚晨起之后披挂上的冷气给驱散了,身上暖洋洋的之后,他才有心思把插在花朵旁的花笺拿过来看。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邀客的几句诗,字儿写的极好,只是这诗却是通篇的白话,可惜了这一手好字了。能这样写的就只有一个人,便是幻音宗的赵飞白。 这人是陈陵的至交好友,与他是全然不同性子的连个个人,陈陵温和中正些,赵飞白就是飞扬肆意不知天高地厚为何物,从小到大的不知道惹了多少乱子,骄傲自负得连皇子也不放在眼中。且喜好穿些颜色鲜亮的衣裳,讲究的喝不同的酒都要换一身相配的衣裳,在上下都喜好清雅颜色的天幕山,就似是一个闯入了仙鹤裙的孔雀一般。 管着内门上下杂事的小师叔每每看见他这副花枝招展的样子,不知道怄了多少回,他也只做不见,依旧我行我素,久而久之的看惯了之后,竟还觉得鲜活夺目,如美玉生晕一般。 外头不知道他的,只当他是个浑身是刺儿的不好惹的人物,近了他的心才晓得他不过是个爱好诗情画意生活的人罢了。在他看来,不同的季节穿不同的衣裳,做不同的事的时候换不同的衣裳,这都是一种对自己生活的热爱之情罢了。都是寻常事。像这样的采来早上最好的一束花,发一张花笺,邀请人去与他喝酒赏春,都是生活里极为有趣的一件小事。 陈陵虽不喜欢这样繁琐得甚至有些矫情的习惯,但看着他怎样把自己过得精致得不得了的样子,心中有时也不由得浮上一抹羡慕。 “林思,服侍我更衣。”陈陵下了床穿了鞋子,才发觉林思被他派去传信去了,还未曾回来。摇头失笑的正要自己穿衣裳,就看见一个人自外头进来,意态闲适的拉了一件衣裳披在他身上,只是手脚有些笨拙,显见是没做惯这样的事儿。 “我还说昨夜去找你,谁想到和师傅说多了会儿子话,就已经到了半夜三更,我想着你这个时候应是已经睡了,便没去找你。昨儿个晚上睡得如何,伺候你的人可还尽心么?”陈陵拉着他的手,捏了衣裳带子就要自己穿,却被元清章顺着他的手握住了衣带子慢慢的摸索着的为他把衣裳给穿了起来。 “我早知道你回来之后和你师傅定然是有许多的贴心话要说,不过和弹云两个说了会儿话,看了看那儿的风景也就睡了。你们这儿的人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哪里能服侍的不尽心呢。你不必担心我。”元清章眼睛一睃摆在案几上的那张花笺,上头隐隐的还浮动着幽幽的香气,吃醋的道:“你才刚回来就急着要去会和你以前朝夕相处的人了,就这么把我扔在一边不管了?我初来乍到的,你不打算带着我好生的认认你住了十多年的地方么?” 看他目光酸溜溜的盯着那张花笺看,还能有什么不知道到的,只是陈陵就喜欢他这份儿吃醋吃的光明正大的劲儿,笑着上手揉捏着他的脸道:“我哪里能抛下你不管呢,即便是你愿意,我也不愿意呀。这不是正好么,飞白邀我去赏春,我打算叫着你一块去。飞白性子和你有些相符,你们之间定然说得来。” 被元清章伺候着穿好了衣裳,陈陵便兴冲冲的拉着元清章往赵飞白说得幻海山楼去,半道上遇见送早膳过来的兴伯,也不过远远地把人甩在身后随风抛下一句话便完了。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