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的悲痛,几乎是在控诉、可又不知道究竟是在控诉些什么,“你难道就没有想要怀念的、想要再见一面的人吗?或者你确实没有。因为没有,所以你才能这么轻易地就说出这样的话!” 说完这些,她跌坐回椅子上。 一种无力和厌恶感涌上心头。尽管她说话说得很大声、态度很激烈,但相反,她深知自己的表现是脆弱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她根本没有走出那一夜。 她或许早已放下了肖准,但她失去的又何尝只是肖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同她失去的东西告别。 碗中的汤彻底冷了。汤汁变得浑浊,几片葱叶也沉了底。 许久,他伸出手将那冷了的碗汤放到一旁,又另拿过一只干净的瓷碗去盛新汤。 “我有。你失去的东西,我也曾经拥有过。” 肖南回继续沉默,夙未继续盛汤。 “那天日落的时候,母亲从静波楼上跳下。我以为她会落入湖中,但是她没有。她跌在了湖边的寿山石上,当场便血肉模糊、回天乏术了。” 她继续用沉默去对抗那道声音,但梦境中血红的夕阳和陌生女子的身影却不受控制地浮现,与眼前一身月白的男子相重叠,像炽热骄阳与清冷月光的互融、诡异却又和谐。 “我也曾想过要通鬼神的力量再见她一面,不求有多长久、一盏茶的时间足矣。一盏茶的时间,兴许够我问她几个问题。比如,为何偏偏要在那日离去?为何要在与她的孩子重逢之日选择再次离开他?是否是她的孩子做的不够好、才无法留住她?如果他能再努力、再强大一点点,他的母亲是不是就会愿意留下来陪他?” 他站起身来,端着那碗新盛的汤慢慢走到她身旁。 汤碗轻轻落在桌上,热气萦绕在碗口,她的视线一片雾气蒙蒙。 “然而我参遍佛经典籍、贝叶卷宗,也没有找到所谓回魂重生之法。终于有一日我参悟了这一切,轮回往生只是一个幌子,一个勉励生者、宣泄遗憾的幌子。”他拿过她握紧拳头的手,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将带有一点体温的新汤匙放在她手中,“人死不会复生,从死亡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彻彻底底地消失在世间了。你之后所看到的一切似曾相识、恍若隔世,都不过只是神留下的谎言罢了。” 他的话很残忍,动作却极尽温柔。 她能够躲过千钧之力的致命一击,却偏偏躲不过温柔的力量。 她盯着手中的新汤匙,那光滑的白瓷上映出的隐约是她压抑悲伤的脸。 死亡的意义远不只是那一刻带来的痛苦,而是很久以后、不论何时,当你再想起被它夺取的那样东西时才会明白:那些失去的人或事永远不会再回来。 她低着头,仍背脊挺直地坐在那里,像是这样便可以用坚强的对抗一切。 “对不起......” 对不起,她不是有意要向他发脾气。 她只是对自己感到失望和迷茫。 她的声音低低的,许久,她才感觉到对方的双臂从身后环住了她,他的气息从身后靠近,停在她的肩膀上、耳根后、跳动的脉搏旁。 “肖南回,我不要你说对不起。我要你即使身在黑暗之中,也要想办法好好活下去。只有活着,你才能去履行许下过的承诺。” 她看不见他的脸,但却仿佛能够看到那双漆黑瞳仁深处燃烧的情绪。 “已经失去过一次的东西,我不会再让它溜走。你且记着,倘若有一日你选择抛下我、弃我而去,便是阴曹地府、炼狱黄泉,我也定会追去。”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耳鬓的碎发,轻柔地将它们别进耳后。好似方才说过的话,不过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叮嘱。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