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铸此剑,只为复仇。我花了五年时间研究杀她那人的兵器、以克敌为目的铸成此剑,又花了五年时间潜伏岭西,终于找到机会杀了他。他不认识我,我也未同他多说一句话。我所做的一切,都不需要有人理解、有人明白。此剑铸成,哪怕只为这一次出鞘,也是值得的。” 对方的声音突然停住。 许久,肖南回都没有再听到动静,她回头望去时,这才愕然发现,那张冷硬凶煞的脸庞上,竟有一道泪痕。 任何安慰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也只得站在原地,望向剑冢上那柄孤零零的剑。 或许那传说中确有几分真意。 只是解甲、解甲......解下的究竟是谁的心防呢? 第164章 拆魂 肖南回帮李元元将梅树移到了山谷前的一片山坡上。 那是桃止山南坡上一片迎风向阳的小山岗,坑挖在一片砂石中,旁边是几颗歪歪扭扭的小松,正对着入谷的山门。 梅树最好在秋末冬初的时候移栽,可李元元的这一棵已经半死不活,肖南回觉得是时候死马当活马医了。 起先对方觉得她选的地方不好,那块地都是半沙半岩的砂土,又迎着风口,只怕到了冬天北风都会从这里灌进来。 但她告诉李元元:梅树不怕土壤贫瘠、寒风吹拂,只怕肥伤积水、憋闷封闭,能捱过寒冬的梅树才能开出花来。 李元元认定这是夙平川不学无术、又灌输给她的歪理,但最终也还是默认了这棵树的新址,只将剑还留在了老地方。 桃止梅开,是好兆头。她这样宽慰对方。 说等到来年下雪的时候,就能知晓这梅树是不是栽活了。李元元却只是扛着锄头一声不吭地走下了山坡,她跟上去、又踏上回山谷的那条泥巴小径时,才发现太阳已经西斜了。 夕阳的光温暖而柔软,山谷里的一切都金灿灿、毛茸茸的,罗合与丁未翔正在那石头房前的土灶旁忙活着,锅气一团团升起,在长了苔藓的石阶前聚着不散。 李元元只瞥了一眼,便冷哼一声。 “不堪重用。” 肖南回噤若寒蝉、不敢言语。 罗合她是不大了解,至于丁未翔,常年同他主子出门在外,做口吃的的手艺总还是过关的罢?然而看如今这架势,却也入不了这老妪的眼。 “怎么?可是觉得我倚老卖老、欺负后生?” 肖南回下意识摇摇头,随后又不由得点点头,对方也不恼、理所当然道。 “我不是倚老卖老,你若早认识我几十年就会知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这般欺负前辈的。” 这她倒是信的,只不过丁未翔毕竟不是普通后辈。 “丁中尉好歹也是安道院出身,若非前辈执意要他去喂鸡,他怕是宁可挨上几刀也不愿意去做这种事的。” 李元元熟练将鸡圈的柴门关好,清点着回圈的母鸡。 “这种事是哪种事?谢黎那老不死的向来很会那些沽名钓誉的把戏,他们安道院的刀客便比喂鸡的高贵吗?任他什么英雄好汉、个中高手,到头来不还是要吃喝拉撒睡。” 肖南回附和着干笑两声,转念一想又觉得对方此话在理,就是不知怎么地听着让人有些下不来台。 她不声不响地将背后负着的柴秧一一码放整齐,转身要去灶台前帮手时,却被李元元叫住。 “干什么去?” 想起丁未翔的下场,她连忙表态。 “前辈不是说此处不养闲人?我这便去帮个手......” “不急。”怪脾气的老妪嘿嘿一笑,招了招手示意她凑近些,“你帮了我的忙,允许你提个条件。” “帮忙?”肖南回语气迟缓、有些不明所以,“什么忙?” “当然是那棵树!” 李元元眉毛一挑,明明只是在嗔怪,却看起来好似生了大气一般。 不远处的丁未翔在灶台后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肖南回有些尴尬地缩了缩脖子,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像是私下送礼走关系拍马屁、结果被同僚现场抓包的阴险小人。 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 起先她也并没有怀着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对方那段故事听起来令人唏嘘,而她作为平弦曾经的主人、也算同已故的梅若骨有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如今见到她的故人,若能为之纾解一二,也算是尽了同为武者的一份心意。 可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对方将那棵已经半枯的树看得比想象中重要的多。 沉默片刻,她小心翼翼开口道。 “那树是死是活还不好说,前辈要不要先多留意阵子......” 李元元却显然不想听这话。 “你最好祈祷它能活,它若死了,我定是要找你算账。左右你都赖不掉,不如现下提个条件,省的日后说我占你便宜。” 这是什么帮忙变欠账的逻辑?姚易说得对,管闲事的人总是容易死的早。 她心中一阵泛苦,嘴上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总不能真的厚脸皮提些要求,只能哼唧道。 “晚辈倒也没什么心愿......” 对方似乎打定主意不想让她说完,突然开口问道。 “以前可学过剑法?” 肖南回一愣,没想到这对话竟向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而去。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