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顾夕照把一直握在手心的玉箫灵巧地转了转,随即就把它扔在了地上,“你敢。皇上拒绝选秀纳妃,你率朝臣逼他,逼迫不成,你自作主张把人送到她宫中,还特地从扬州请来的人……丞相当真是好计谋,好本事,还有何不敢的?” 玉质的箫十分华美,摔到地上时,因碰撞而发出清脆之声,这声音落入人耳,本应是十分动听的,但跪在地上的两人都齐齐颤了颤。 蔡隽闭上眼,“臣,罪该万死……” “你自作主张,害皇上受了惊不说,更是让她对……床上之事害了阴影,往后对女子都生了厌。丞相,当然该死。但……”铿锵的声音到了最后一个字,突然就缓了下来,“丞相不能死。” “对,丞相不能死。”她话刚落,龙床的床幔从里拉开,赵三思有些虚弱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皇上,您醒了。”顾夕照面上闪过一阵惊喜,转身就跪在了鞋塌上,背着蔡隽,朝方才在床上装死的赵三思眨了眨又故意压抑着声音道:“皇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奴婢这就去请张太医过来。” “劳顾夫人挂心,朕只是身体有些乏。”赵三思说着,一副要费劲坐起身来的模样。 顾夕照连忙伸手去扶她,拿了一个软垫垫在了她身后,才伸手,“皇上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赵三思摇了摇头,虽然病是装给蔡隽看的,但今晚这事儿确实把她吓到了,情绪起起伏伏之下,脸色倒还真显出了几分苍白的病态来。 “丞相。” “臣,在。”听到她有些虚弱的声音,蔡隽忙应了一声,又跪在地上往龙床前挪了几步,等到了跟前,才又重重在地磕了一头,“今日这事,臣虽自认是为皇上好,无愧于心,无愧于先帝,但害得皇上遭此难,仍是臣的错,请皇上责罚。” 赵三思心思单纯又软,今日用此事反将蔡隽一军,她内心本就有愧,眼下见蔡隽这副模样,她心里更是难受,低着头也不敢去看蔡隽,“朕不怪丞相,朕明白丞相的良苦用心。” “皇上……”蔡隽瞬间鼻子发酸,诚然,他虽是好心,但让小皇帝受了惊是事实。那位顾夫人说得没错,小皇帝太过信任他,信任到让他险些忘了自己的身份。今日之事,但凡换个君王,这猜忌心一起,他今日就算死罪可免,怕也是活罪难逃了,尤其是他作为权臣之首,小皇帝完全可以借他来立威。 可是,小皇帝没有。 蔡隽跪在地上压下喉咙里即将破口的哽咽,“是臣有负皇上的信任,太过自作主张,请皇上降罪。” 赵三思偷偷看了顾夕照一眼,见顾夕照朝她点了点头,她这才掀开被子,让顾夕照搀着她下了床,然后故意走得极慢地走到了蔡隽面前,朝他伸出了手,“丞相,请起。” 蔡隽看了一眼她莹白的手,又磕头在地,“臣有罪,不敢。” 赵三思又弯腰,扶住了他一边的肩膀,“丞相是大昭的股肱之臣,朕不能没有你,大昭也不能没有你。丞相若是觉得今日之事对不起朕,那往后便继续辅佐朕。” 蔡隽沉默,少许才应了一声,“是,臣遵旨。”又磕了三头谢恩,这才起身。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