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 诚如向往所说,他来这里,无非是为了履历添彩,乡村生活和城市隔了十万八千里,就算向往再圣母,也不可能马上就毫无芥蒂地适应。 向往是的确不适应这个环境,每夜他都是和衣睡觉,或者就少睡觉,想抓紧时间熬过这二十天。 所幸每天上课下课规律,适应一点之后日子也过得飞快,很快,就还剩五天向往就要回到大城市了。 向往心情不错,下课之后,难得一路往广场走,他记得那个广场边上有一家小卖部,准备买两包方便面,打打牙祭。 向往走到广场,买了两包方便面,找了个无人的地方坐着歇会儿;山间夏夜晚风很凉,向往腿上一串被蚊子咬的包,他一边打蚊子,一边拿着好久没用的手机,给牛仔服发语音信息。 “终于要熬出头了,以后说什么都不到这种地方来了。” “早就说了,你非去那种穷乡僻壤干什么。” 向往和手机里面的人嘻嘻哈哈,忽然感觉到有一串目光在看自己,向往收了手机,警惕地回头,却看见一位背着竹背篓的女孩正在看着他。 向往松了口气,认出这是班上的朱娟,家里没了妈,和爸爸一起生活;他冲朱娟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朱娟露出很不好意思的笑容,走过来,递给向往一根棒棒糖。 朱娟抬手的刹那,向往分明看到了她手腕一道红痕——像是被什么绑过,摩擦出来的痕迹。 “朱娟,怎么回事?”向往接过棒棒糖,蹙眉问她。 “老师,你记得我名字呀?”朱娟没回答向往的问题,只是这么说——她的声音脆脆的,普通话很好,没有山间乡音,清亮动人;她看着向往,眼睛里面闪动着光芒。 向往哭笑不得——拢共就十三个孩子,他就算再讨厌这个地方,也不至于学生名字都记不全。 朱娟看着向往把棒棒糖揣怀里,这才心满意足地背着竹背篓走了;后面几天山中下雨,住起来舒服一些,向往心情也随着归期临近,更明亮一些。 倒数第三天,班上好几个同学没有来,向往早上时逐一点名,其中几个都有人回答家中有事,唯有喊到朱娟的时候,整个教室中鸦雀无声。 向往甚至看到了几个男生在交换眼神。 “怎么了?”向往问。 “老……老师。”一位叫张莉的女孩从桌边站起来,支支吾吾道,“没什么,她家里有事……” 向往蹙了蹙眉,有些怀疑,却还是让女孩坐下,暂时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第二日,朱娟仍然没来;第三日,天虽然下着大雨,但同学为了给向往送行,都整齐到了教室,唯一空着的座位,是朱娟的。 送别仪式简单又热闹,向往中途想抓住张莉问问情况,张莉却刻意躲闪开;傍晚,向往回到房间收拾行李,刚刚收了两件衣服,一只棒棒糖就地滚了出来。 朱娟给的那个。 向往捡起棒棒糖,迟疑了一下,把它塞进上衣口袋,然后出门,往朱娟家的方向走去。 朱娟家住在一处悬崖之上,几乎垂直的山道需要用绳子攀爬上去,向往从来没有爬过这种东西,折腾了半天才上去,天已经全黑了。 向往翻上悬崖,路过张莉家的房子,刚往朱娟家走,就听到一阵非常诡异的哭声。 向往的表情先是迟疑,然后是恍然,只是一瞬间恍然,变成了惊恐,然后迅速地转变为愤怒。 向往快步跑向房门,一脚踹开房间,朱娟的哭喊声音陡然放大,向往和那个男人一阵缠斗,最终拉着朱娟,跑出了他们家的小屋子。 男人的叫嚣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似乎能够响彻整个山村:“这他妈是老子的家务事,老子想啷个她轮得到你个小杂种来管?” 向往想起刚才,他拿起木棒准备往男人头上砸,被朱娟拖住了木棒,朱娟摇头哭嚎,说:“你不要打他,求求你,我只有一个爸爸了。” 爸爸,这种畜生居然能够被称之为爸爸。 向往带着朱娟去张莉家门口,朱娟说什么都不敢进去,向往看到张莉悄悄打开了一个门缝,算是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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