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乔安生极少介入他的公务,但只要开口,必是值得一听的箴言。 乔安生平心静气地劝道:“现在的政府军已经不是当初的北伐军了,曾经为革命而抛洒一腔热血的人,早已被权利所侵蚀,中饱私囊的比比皆是。你跟这些人置气,置不完呢。” “区区一个团长,七处宅邸,五辆洋车,还让手底下的兵去给他白出苦力盖房子!操练的功夫也敢占!长此以往下去,真打起仗来,怕不是一个个都要丢盔弃甲,教敌人撵屁股追着打!” 乔安生又劝:“你呢,该办谁办谁,但别往下深挖……挖出萝卜带出泥,仇结多了,这一家老小的性命,你不能不顾。你把豁口堵上,那些个人还得念你的好。” 道理付君恺当然明白,就是生气。他军校出身,从不愿与那些收编的土匪同流合污。又洁身自好,两袖清风,想往上爬,不比登天易。若不是当初白育昆以朋友的身份支援几万大洋助他打点,他到现在还是军部里的小参谋。 要说白育昆这条线也是乔安生的亲戚帮他引荐的。是乔安生的外姓表哥,罗敢,给白育昆当了多年的跑腿儿,深得其信任。那时格局混乱,白育昆听罗敢提起过几次表弟家的这位姑爷,便动了结交的心思。见面之后虽认可付君恺的为人,却感觉对方过于年轻,又不愿随波逐流,就一直当个普通朋友处着。 北伐结束,付君恺战功等身,却迟迟得不到应有的提拔。孙宝婷从罗敢那听了,便游说白育昆,说付君恺满身英雄气,将来必能成大气候,值得把宝押在他身上。 几万大洋,不偷不抢,换来本该得到的荣誉,对付君恺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然白育昆是个商人,没道理做赔本的买卖。于是某次酒后,付君恺直言问白育昆需要他如何回报。 丧良心的事儿不能干,其他的,随便提。 当时白育昆把目光投向刚刚离席的付闻歌,随口开了句“将来许是能做儿女亲家”的玩笑话。现如今玩笑成了真,付君恺与乔安生纵是有万般不舍,却不能不顾那“施惠无念,受恩莫忘”的朱子家训。 只愿白翰辰别欺负他的心头肉,否则,子弹不长眼。 “君恺。” 被乔安生的喊声唤回思绪,付君恺将烟蒂按熄在烟灰缸里,抽下皮带搭于椅背,欺身压着乔安生倒向床上。绵密的吻接连不断落下,不多时房间里便交错响起高低不同的喘/息。 还没到服老的年纪,于他们俩人来说都一样。 “君——君恺,你硌着我了——”乔安生忽地抱怨,推着那宽肩不让人近身。 付君恺明知故问:“皮带都摘了,还能有什么硌着你?” 乔安生当然知道硌着自己的不是皮带扣,只是找个借口让付君恺着着急。自从付君恺在外头多了个家,回来再想沾他,他从不会顺顺当当遂了对方愿。 年轻时的日子过得再难,可彼此的心贴着,他未曾后悔过半分选了付君恺。可当付君恺把穆望秋带回家,恳求他接受自己将心一分为二的现实时,直教他从头到脚如坠冰窟。更为无奈的是,他全然无力对抗这份在战场上以命换来的感情。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