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白翰宇的人是付君恺的旧部,一位姓叶的团长。具体白翰宇过去办什么事,付君恺并未与叶团长明说,只托他把人接上送到宾馆,再给安排辆车。白翰宇的行李里有一箱装着金条,便是要给这位叶团长的“劳务费”。这些人办事从不收支票,要么现钱,要么金条,以免留下事后追查的证据。 要说救金玉麟这件事,不管是付君恺还是冷纪鸢都担了天大的风险。金玉麟罪不至死,但上面要他这颗脑袋以儆效尤,用以震慑那些心思左右摇摆、占地为王的主。尤其是北边与东三省接壤的驻军长官,别到真开打的时候抽了脊梁骨,连他妈自己是哪国人都不记得了。 白翰宇看弟弟为这件事劳心劳神,又搭人情又搭钱,死活不肯让他自己再往里砸钱了。得知金玉麟有救,他立刻拿出钱托白翰辰去活动,里里外外,算上这次要给叶团长的金条差不多花了两万。若不是因为要救人,他还能再多给严桂兰留点钱,思来想去,便把母亲去世前说留给孙辈的首饰也给了她。 他也清楚,不管给多少钱都弥补不了对妻子的亏欠,只能是倾尽所有来换取份微不足道的自我安慰。 进了宾馆房间,看到桌上放着的报纸,白翰宇翻手将它倒扣下去。最近几日都在报道金玉麟的事,昔日的梨园大拿被写成个无耻的卖国贼,教所有人看了都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公开处决,行刑时会有大批百姓围观。白翰宇只盼现场不要出任何纰漏,不信神佛的他也开始诵读经文,求菩萨保佑金玉麟能逃过此劫。曾经的梦境里那血淋淋的画面不时重现于眼前,他夜夜失眠,终日疲惫不堪。现在终于看见些曙光,可越是离见金玉麟的时间近,他越觉得每一秒过得都备受煎熬。 终于挨过二十一号,听新闻看报纸,都是金玉麟被枪决的消息。又是一夜未眠,天刚擦黑,白翰宇便赶到约定的地点焦急等待。 “先生,您等的人还来不来?”司机从车里探出头,打着哈欠问。雇他的时候说好晚上九点到城外十里堡接人,可临近十一点了却连个鬼影也没瞧见。 “来,肯定来。” 白翰宇边说边朝远处张望。他在车里坐不住,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天冷风硬,下车跟路边来回踱步。他祈祷对方只是在路上耽搁了,而并非是出了差错。 “那我先睡会了啊……还得开夜路,等人到了您喊我。”司机快睁不开眼了。 白翰宇无心应他,只顾直视前方翘首以盼,提着颗心默默等待。 隔着老远,道边的树林里停着辆黑车,里面的人放下望远镜,转头问后座上的人:“洛爷,咱这得等到几点去?” 洛稼轩把玩着火机的金属盖,擦燃又扣上,勾着嘴角反问:“程子,你跟我多久了?” “六、七年了吧。”程子莫名其妙。 “六七年了还他妈这么多废话!让你盯着就盯着!”洛稼轩抽手拍了把对方的脑袋,“一点儿耐性没有能他妈办成什么大事?” 程子讪讪地搓了把被洛稼轩拍到的地方,又回身举起望远镜。不一会,他转身把望远镜递向后座。 “爷,那边来车了。” 车子远远停下,却没人从车里下来。白翰宇死死地盯着那辆车,抖着手摸出外套兜里的手电,等着对方先给信号。片刻之后见车头灯闪了两闪,他赶紧举起手电也朝那边亮了两下。来之前白翰辰叮嘱过他,说冷纪鸢那边为确保不会出任何纰漏,叫他接人时带个手电筒,用以联络接应信号。M.DglHtoYOT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