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要伤害谢元嘉的性命。 谢元嘉落下泪来,“我真的不懂他。” 淳于雅站在谢元嘉身边,目光却呆呆的看着立于他身侧,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有说过的人。 那人长身玉立面如冠玉,一头乌发用羽冠束于脑后,他一身青衣安静站在那里,飘然出尘好似神仙,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多大了。 他的目光淡淡的放在淳于雅身上,看不出什么悲喜来,只是眉头轻蹙:“瘦了。” 淳于雅茫然的看着他,似乎仍然没想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明明已经三番两次拒绝与自己相见,为何又…… “嗯。”淳于雅点了点头,虽然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眼下显然不是叙旧情的时候,他还要顾着皇上。 “皇上,傲雪姑娘还在打扫战场,您在这儿风大仔细着凉,咱们先进去吧。” 谢元嘉刚擦完眼泪,听话的点头,跟着淳于雅一起回身走近正阳殿。 傲雪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把西域来的余孽处理干净,尸体堆得比城墙高,她冷着脸下令一把火全烧了。 至此,京城的危机也算彻底解决,前线跟着传来好消息,说是大将军一行人自己从重重包围中杀了出来,尽管折损了许多人手,但也重重挫了他们的锐气。 虽然还是没有傅景鸿的消息,但谢元嘉却放心多了。 情形都在好转,傅景鸿也一定会没事的。 他记挂着还在景盈宫躲着的秋阳,没休息一会儿就要去看,蓝蔻拗不过他,只得带了人手一直跟着去。景盈宫外死尸满地,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谢元嘉神经直跳,害怕进去就能看到秋阳的尸体,双腿都发抖。 但是他刚一进景盈宫的内殿就停下了脚步。 殿内和殿外一样死了一地的人,但其中一个蓝衣少女却最显眼。 她单膝跪地头靠在床栏边,背后就是被她死守着的密道大门,她的手中握着双剑,血迹还未完全干涸,身上却插|了好几把刀,可见生前是何等的英勇奋战,死前都没有让一个人靠近过身后要保护的地方。 她的表情很平静,好像死亡不过就是睡一觉。 谢元嘉慢慢地走到她面前,抬手把她从扭曲的姿势解脱出来,放平在地上躺好,他还记得季代柔最后一次跟他说话,大大咧咧门口粗言,扬言要剁了那些个龟孙子的脑袋。 他那时还觉得他说大话,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那么多人,可现在才发现,原来无知的是他自己。 人在保护自己心爱之人的时候,会爆发出比平时强十倍百倍的力量,他是为了秋阳而死的。 谢元嘉鼻头发酸,哽咽着对蓝蔻说,“姑姑,你看看秋阳如何了。” 蓝蔻上前去,打开密道的门,把躲在里面的秋阳和尘儿带了出来,秋阳刚一见到季代柔就跪了下来,嚎啕大哭。 “姐姐!” 她一边哭一边自责,若不是为了她,季代柔原本可以活下来的,以她的身手,早就能杀出一条路冲出皇宫。 谢元嘉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把她轻轻抱进怀中,“秋阳,你别难过。” “皇兄……”秋阳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声音抖得都不在一个调子上,“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不听话不肯离开皇兄先走,姐姐原本不必死的……” “没事了。”谢元嘉眼泪也止不住,“代柔她是自愿的,不会怪你。” 这场战争,全因谢元祺一己私欲而起,若不是他勾结外人,原本大家都好好的。 谢元嘉让人小心的把季代柔放进棺木中,着人先一步送回了将军府,老妇人和大夫人都留守在府里,见着自己家里的姑娘横着回来,老妇人哭得肝肠寸断数次昏厥。 谢元嘉不敢去看那个场景,他呆坐在自己的龙椅上,想着少炎回来的话,他怎么跟他交代呢?他不过就是去了个战场,回来就没了个妹妹,得多绝望? 这个位子当真就这么好,值得他们一波接一波的往上涌? 谢元嘉默默地抱住自己的双膝,把头深深地埋进膝盖里,他以为自己就已经足够坚强了,可这时,他真的很希望傅景鸿能在他身边抱抱他。 他只能软弱这么一会儿,一个时辰后,他还要面色如常的出去处理大局,虽然战乱暂时平息,但到底死了很多人,城中百姓也受到了惊吓,他得安抚民心,重新把宫里的秩序调动起来。 傅景鸿的伤势确实很重,但到底还是挺过来了,也许是潜意识里担心谢元嘉,他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阳间。 季少炎率领的残军和他的大部队终于合二为一,两人联手气势如虹,带着仅剩的十万兵马,一直把西域联军杀退三百里,他们没有留一丝情分,直捣黄龙杀进了玉壶王宫里。 季少炎一剑砍下了玉壶王的人头高高挂起,将所有的王室成员全部绑起来当做俘虏,要带回京城中交给皇上。 至此,世上就再也没有玉壶这个国家了。M.dgLhToyOtA.CoM